第313章 言说即创造

肖峰的渡船刚驶入蓝玫瑰原野,林婉儿的惊叹声便在空气中凝结成透明的蝴蝶,振翅飞向远处发光的荆棘墙。

“太美了……” 她的话音未落,脚边突然冒出由赞美之词构成的花朵,花瓣上的文字轻轻吟唱:「星辰在瞳孔里沉淀,月光在发梢间流淌」。

“小心!这里的语言是实体化的。” 哥哥的虚影及时警告,他的手指穿过一朵由 “危险” 二字组成的乌云,乌云瞬间炸成黑色的 “!” 符号,“在旧维度,语言是思维的外壳;在这里,语言是物质的基因。”

科研人格的虚影浮现,手中捧着由公式构成的笔记本:“根据初步分析,该维度的熵值由词汇使用率决定,高频词会形成稳定物质,低频词则快速衰变。”

杰克捡起地上的 “石头”,刚说出 “这像颗心”,石头便裂开变成跳动的器官。他惊恐地丢掉器官,那器官竟化作由 “恐惧” 组成的小狗,摇着尾巴舔舐他的脚踝。

“别随意定义事物!” 学生人格的虚影夺过他手中的 “形容词喷雾”,那是从高维直播间顺来的规则修改器,“在这儿,每个定义都是一次创世。”

林婉儿突然冲向原野深处,那里有座由 “母亲” 一词堆砌的小山。她在山脚下挖出半枚戒指,正是母亲下葬时佩戴的那枚。

“如果语言能创造物质,那我是不是能……” 她的眼眶湿润,指尖在空气中写下 “复活” 二字,字迹化作金色的种子埋入泥土。

肖峰想阻止却已晚了 —— 泥土中钻出由 “记忆” 和 “遗憾” 组成的藤蔓,迅速长成一座人形凉亭,亭中座椅上坐着正在编织毛衣的 “母亲”。

“婉儿,别碰她!” 哥哥的虚影被藤蔓阻挡在外,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像素化裂痕,“那是用你潜意识编织的叙事残像,不是真正的灵魂!”

林婉儿充耳不闻,伸手触碰 “母亲” 的肩膀,瞬间触发连锁反应:原野上所有蓝玫瑰同时盛开,花瓣上的文字变成 “妈妈” 的各种语言变体,而 “母亲” 凉亭的藤蔓开始分泌黑色黏液,黏液上浮动着未被回收的痛苦晶元。

“是叙事病毒!” 科研人格的虚影在黏液中检测到异常代码,“她用带有强烈情感的低频词创造实体,打破了维度的语言平衡!”

肖峰这才注意到,远处的荆棘墙正在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由 “混乱”“失控” 等词组成的黑色浪潮。雇佣兵人格的虚影自动凝聚成战斗形态,手中的 “勇气之刃” 劈开浪潮,却发现每砍断一个 “混乱” 字,就会分裂出两个 “恐惧” 字。

疗养院人格的虚影突然拽住肖峰的衣角,他的瞳孔里映出正在衰变的蓝玫瑰:“它们在吸收我们的语言频率…… 看!”

那些未被感染的玫瑰正在将 “希望”“守护” 等词汇转化为养分,花瓣上的文字逐渐变得模糊 —— 这是维度在通过 “语义折旧” 自我修复。

“必须让林婉儿停止创造!” 学生人格的虚影算出病毒扩散速度,“再这样下去,整个维度会退化成只有‘痛苦’和‘死亡’的单色世界!”

肖峰看向仍在与 “母亲” 凉亭对话的林婉儿,发现她的脚边已经长出 “永恒”“团聚” 等词组成的根系,正在将她与凉亭绑定。他突然想起高维图书馆里的警示:「所有具象化的执念都是带刺的玫瑰」。

“哥哥,用你的‘锚点能力’固定她的意识!” 肖峰将十二芒星戒指抛向哥哥,戒指在空中分裂成七枚徽章,分别飞向七重人格的虚影。

雇佣兵人格的徽章化作锁链,缠住 “永恒” 根系;科研人格的徽章变成杀毒软件,注入黏液清除病毒代码;而疗养院人格的徽章竟化作母亲的真实声音,从云层中传来:“婉儿,妈妈一直都在你心里,不是在某个词语里。”

林婉儿浑身一震,“母亲” 凉亭开始崩塌,组成凉亭的文字纷纷飘向空中,形成 “爱”“怀念”“告别” 等更抽象的词汇。

黑色黏液在纯净词汇的冲刷下变成晶莹的露珠,露珠落在蓝玫瑰上,花瓣竟浮现出每个人的记忆画面 —— 杰克看见童年的自己在海边堆沙堡,陈教授看见第一次发表论文的场景,肖峰则看见七重人格在镜中对他微笑。

“原来…… 语言的终极形态是感受。” 林婉儿拾起一枚露珠,露珠在她掌心化作蝴蝶,翅膀上的纹路是母亲的手写体签名。

哥哥的虚影终于稳定下来,他指着远处重新凝结的荆棘墙,墙上浮现出用星光书写的新规则:「在言说之前,请先聆听灵魂的形状」。

七重人格的虚影此时已完全实体化:雇佣兵人格穿着皮质风衣,腰间挂着由 “勇气” 铸成的匕首;科研人格推着装满试管的手推车,试管里晃动着不同颜色的 “情绪试剂”;

疗养院人格抱着一只由 “安全感” 组成的猫,猫的瞳孔是两个小小的逗号。他们并肩站在肖峰身后,共同望向原野尽头的发光建筑 —— 那是由 “未知”“探索” 等词组成的高维图书馆雏形。

“现在怎么办?” 杰克踢开脚边正在生长的 “问题” 草,草的顶端开出 “答案” 花。肖峰捡起一片蓝玫瑰花瓣,花瓣上的文字正在自动更新:「当所有语言都学会沉默,故事才真正开始」。

他转头看向同伴,发现每个人的影子都变成了流动的文字,而自己的影子是一个未完成的问号。

“我们来给这个维度写点新词汇吧。” 肖峰向图书馆方向走去,七重人格的虚影在他身后踏出不同的节奏 —— 雇佣兵的 “坚定”、科研的 “理性”、疗养院的 “温柔”…… 这些词汇混合成独特的脚步声,在原野上激起一圈圈语义涟漪。

当他们走近图书馆时,大门自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由 “欢迎” 组成的旋风,风中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说:「终于等到能创造新故事的人」。

而在图书馆的最高层,一本从未被打开的巨着微微颤动,封面上的灰尘簌簌掉落,露出烫金标题:《关于人类可能成为造物主的十万零一种猜想》。

书页间夹着的便签上,是肖峰的字迹:「如果创造即牢笼,那我选择在牢笼里种满会飞的蓝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