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竹给他解释吧,说安平市是沟通九垓八延的一个阵法核心,在这里里面驻守的大妖或者神兽,基本都是一个阵法的阵眼,除非法阵被破,或者作为守护者的他们死亡,否则终其一生不能离开安平市。
这位领导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沈钰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奇葩的来了,这位领导又开口了:“我还是觉得应该派他们去一趟,我看那些电视剧里面,那些阵法,不都可以找到一些器物替换嘛……”
沈钰竹:“……”
百谈:“……”
其他负责人:“……”
去你嘛的其他器物替换!还电视剧……你怎么不把科幻小说搬过去,说一颗导弹灭了神墟?!
遇到这种油盐不进,固执己见的奇葩,安平市该乱的地方乱得不堪入目,安全的地方也没见得安全到哪里去,反倒是天天开会,天天开会,其他什么都没干,一天到晚茶倒是喝了个爽,厕所都被挤爆了。
果然,没有那交换出去的半数命理傍身,沈钰竹这运气,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又是一个开会至深夜的晚上,沈钰竹走在百谈边上,面上无悲无喜,看着似乎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必须尽快找到后卿……”百谈转头,清冷的眉眼有些烦躁,“这个——你怎么了?”
沈钰竹就看着他笑,什么也没说。
百谈脸色微变,声音骤冷:“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他眯眼,刚准备动手,沈钰竹却忽然向前跳了一步,然后微微回头,对他温柔一笑,“当年你的脾气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多温柔啊,现在怎么这样了?”
“你是谁?”
“今有故人踏月而来,小房子,你不欢迎我,怎么还对我这么凶?”沈钰竹虽然平时也是一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样儿,说话却不会是这种恶心吧啦的语气。
一时间,百谈脸色黑得可怕,他从洪荒之末就诞生意识,一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云,好歹也是几十万年的半神之体,如今竟然还有东西在他眼皮子底下上他护着的人的身。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嘘,”披着沈钰竹皮的东西对他摇头,“声音轻些,这地方,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不少,有些东西,可不是你一个区区半神之体就能解决的。”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摇头,“重要的是,你们现在拿嬴勾没办法,而我却可以。”
百谈:“……”
“那个猫儿在哪儿?”
猫儿?什么猫?他们这里什么时候有猫妖了?
“哎呀你真笨,”这人用着沈钰竹的身体跺脚瘪嘴,“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哎呀就是那个长得特别像猫的神兽嘛!”
这辣眼睛的动作把百谈雷得够呛,平时斯斯文文倒不怎么样,但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姿态,委实恶心。
“小小地提示一下下哦,”那人歪头,翘起兰花指指着天上,“看到那轮月亮了吗?”
百谈随他擡头,只见中天之上,一轮带着微微红色的残月挂在不远处的大楼上,而残月之下,一丝云彩也无。
“你且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天上的月亮,就再也没被云层遮过了?”
百谈:“……”
“可莫要忘了,昔年的云中君与东皇之妻月神……”
这话说完,他轻轻一笑。
百谈皱眉,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之间,刚刚还灯火通明的街上,泛起了弥天大雾。
而那个附在沈钰竹身上的声音则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一片浓雾里。
黑鸦群飞,血色残月下,男人敲着锣鼓,满天纸钱飘飘洒洒,一阵风过,到处都是明黄。
“咣——”
“咣——”
身后的尸体们跟随着他跳入城门,满天大雾里,男人又敲了一声锣鼓。
“咣——”
尸体四散而去,而男人则在满天浓雾中,与无边白色,融为了一体。
大医院里,护士刚刚查过房,拿着文档边走边看,“嗯,还有一间……”
她没看到,从她出病房的那刻,一个苍白的人影跟在了后面,她只顾自说自走,完全忘记了身后,以至于,当她被那只手从身后掏走心脏时,脸上连一丝惊愕也没有。
“咣——”
“咣——”
锣鼓再敲,一些地方的浓雾散开了,一些地方的浓雾开始了。
太平间里,随着一声声锣鼓,不断有尸体从床上爬起来。
他们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排着队,重新踏入迷雾。
而医院中的人,竟似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只干着自己的事,偶尔有人挡在他们的路上,这群僵硬的尸体们,便伸出那已经青紫的手,毫不犹豫地掏出血红的心脏喂入自己的口中。
秽气冲天。
各门各派的修行者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同一时间,长老们号召门下弟子。
天地之间,星月位移,从云中往下看,一个贯穿整个九垓八延的阵法在大地上缓缓露出雏形。
后卿站在太阴星上,定定地看着阵法,已不知这样了多久。
白衣的男人跪坐在蒲团上,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一只红顶仙鹤睡在脚边,头一点一点的。
“你还要这样看多久?”
男人问他,落下白子,“你若是来陪我下棋,我自当扫榻相迎,你若有其他事,烦请起来右拐不送。”
后卿:“那个阵法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男人并不理会他,“这与我何干?”
后卿:“……”
“倒是你自己,想干什么都不清楚,只一味偏执,倒是不像话。”
“这几天你在天上,可有看到将臣?”后卿懒得再和他打太极,单刀直入道。
“这不就对了?你跟我打太极,反正我孤家寡人,唯一放在眼里的鹤兄还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打,倒是你,自己耍自己,自己坑自己,只怕是没多少时间陪我耗。”
“你每日在天上,这些日子云中君也没再遮挡你,将臣又喜欢夜晚活动,你不该没看过他。”
“巧了,”男人冲他笑,“我还真没看到过。”
后卿:“……”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帝俊的儿子,你被东皇养大,若按人类的标准来说,咱俩可互是对方的杀父仇人之后,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找我,也不怕我让你在太阴星一辈子也出不去。”
他说得可怖,可惜后卿只是一笑:“你打不过我,最差也不过同归于尽而已。”
“啧,”男人踹飞棋盘,阴气森森,“反正我是没看到将臣,你若有耐心,便自己看着吧,我要去天河钓鱼了,你自便。”
说完,便揪醒了刚睡着的仙鹤。
独留后卿一人独坐台上,半晌,叹息一声。
自从被将臣带走,沐歌就再也没从这个结界出去过,他需要吃东西,可将臣一身比圣人还圣洁几分的模样,是不能像后卿那样从自己身上扒秽气给他吃的。
两只小骷髅倒是能吃,但……沐歌看了眼勤勤恳恳往他身边堆花的两个小东西,心情复杂。
于是,就在沐歌饿得眼珠子发绿,眼看就要狗胆包天地做什么的时候,将臣忽然打开了一个结界。
霎时间,冲天秽气拔地而起,目之所及,皆是灰色。
沐歌的瞳孔树成直线,成了纯粹的金色。
自河岸开始,两边秽气凝成的军队不断渡河拼杀,高高的战车上,一个模糊的影子手持长旗,天上风云诡谲,地上也全是厮杀的声音。
“吼嗷——”
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沐歌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冲动,他变成小山高的原型,后腿用力一蹬,立在距离战场最近的一块高地上,冲着
吼声传遍四野,甚至连浓郁的秽气都有一瞬间的动荡,天上没有太阳,乌云密布,地上黄沙满天,一个一身藕色衣衫的女子站在远处,手指朝天空一指。
雷霆霹雳,万顷雷电顷刻落下,底下厮杀的人接触到闪电,纷纷化作湮粉,而后,就是倾盆大雨。
满天大雾自雨中而生,遮迷了人眼,处于沐歌这边的军队因为看不见,只能在大雾中胡乱砍杀。
秽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不久,这片空间忽然剧烈地扭曲了一下,还是这片战场,照旧大雨倾盆,然而弥天大雾中,一人着红衣,漫步而来。
她所过之处,白色的曼陀罗华一朵接一朵地怒放,倾盆的大雨在接触到她的一瞬间便被蒸干了,天上雷霆渐渐远去,在她到达战场中心的那刻,大雨倏忽而止。
一人架着指南车出来,对她说了什么,她笑了笑,然而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周围所有的绿色植物便都成了枯黄的——失水过多,被活活考干了。
沐歌在她身后,看着她背影有一瞬的僵直,而后,便离那个架着指南车的人远了几分。
将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看着前此地的记忆凝结成的画面,你若饿了,就去吃了吧。”
沐歌转头看他,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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