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到家,路知乐把事情简单完整地跟郭正阳叙述了一遍。
听完后,郭正阳也微微蹙起了眉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倒是不少,但这刚失踪还没一天,就算死了尸体也还没凉透呢,这俩人就这么找不回来了....”他顿了顿,露出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不会是被饿死鬼吃了吧?”
饿死鬼是冥界一大恶鬼,顾名思义,就是生前因过度饥饿而死去的鬼,饥荒年代时这种饿死鬼很多。但大多数都选择了再入六合重新投胎,而少数对人间怨念不消的饿死鬼则以吃人为乐堕入恶鬼道。此类恶鬼不仅食人血肉,还吞并灵魂,所以,一旦有活人被饿死鬼盯上,再无生还的可能就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魂魄既碎,也将再无轮回转世的机会。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此类恶鬼吃人是无差别的,不会做特定的选择,而且不知饱餍,一旦食髓知味便停不下来。所以光凭这几点,路知乐就否定道:“想什么呢,这要是饿死鬼出来找食儿的话,那这会儿都该吃到咱家门口了。”
“也是。”郭正阳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起身,“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有警察和大师盯着呢,这事儿也轮不到我们来管,赶紧洗洗睡吧,我困死了。”
路知乐仰头道:“去吧去吧,先说好啊,明天没事儿千万别叫我起床,我这一个多月都没好好睡过懒觉了,明天先睡它个昏天暗地再说。”
郭正阳头也不回道:“睡吧你,我才懒得叫你呢,睡死给我托梦吧。”他径直走向卧室关了房门,没一会又打开了,嘱咐道:“你睡前记得给我的饭碗贴个面膜啊,我感觉它最近有点儿缺水。”
路知乐摸了摸自己的脸,滑滑嫩嫩的,还行,不干,但还是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晚安吧您。”
郭正阳再度关上了房门,温馨的小客厅里只剩下路知乐和——已经跟扫地机器人深情对视超过十分钟的折风了。
路知乐看着在原地打转的机器人,“.....你能给它个自由,好让它赶紧把活儿干完么?”
折风慵懒矜贵地背靠在沙发里,脚尖轻抵在扫地机器人的身上不让它走,目光散漫却充满好奇,“这是什么鸡?”他目前知道的有手鸡、电视鸡、摄像鸡、吹风鸡,但那些都不会自己动,所以他在这个会动的鸡面前再次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总觉得里面是不是真的藏了一只鸡,但他又察觉不到里面有活物的气息。
路知乐拿起茶几上的一听可乐喝了一口,独属于碳酸饮料的小气泡在口腔里炸出畅快的声音,“扫地机啊,你没看出来它在扫地么。”
“扫地?”折风惊呆了,这让他对扫地的认知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它一只鸡为什么会扫地?”
路知乐笑了,“那谁会扫,一只鸭会扫么?”
折风:“.......”
一只鸭当然也不会了。
最终,在路知乐的命令下,折风放过了扫地机器人,又在路知乐的指引下,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路知乐趁这个时间跟十七聊了会儿天,十七委屈巴巴的说小乐有了新欢就忘了他这个旧爱,以前俩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可自从折风一出现后,他就不怎么理他了,说着说着还带上了哭腔,路知乐怕自己情绪受他影响哭出来,赶紧好声哄了一会,等终于把十七哄好,折风也刚好洗完澡出来了。
卧室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穿着路知乐的绸缎睡衣,路知乐的个头矮他许多,偏小的衣服套在他身上难免会有些不和尺码的滑稽。虽说人靠衣装,但这句话在折风身上显然是不适用的,因为他本身长的就美如天人,所以他只会把普通的衣料衬的更显高贵。
路知乐被出浴美人迷得愣神,反应过来后见他墨色的长发还在滴着水珠,便从床上爬起来说道:“洗好了?你去坐那儿吧,”他指了指飘窗的位置,“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头发。”
折风点头,乖巧说了声好。这段时间他洗过三次头发,又因不会使用吹风机,所以每次都是路知乐给他吹头发。可叹路知乐大懒蛋一个,居然在给折风吹头发这件事情上乐此不彼,当真是美色当前,底线扯淡。
路知乐这间卧室里本来是没有飘窗的,可他偶然一次晚上来看装修进度时,无意瞥见了窗外大片勾人的月色,当即就让设计公司给他设计了一个宽敞的大飘窗。不过当时的他也就那么三分钟的热度,后来工作忙的时候,他就再也没什么心思赏月了,而这个飘窗自装好之后也就再无用武之地了。
好在现在折风来了,它也很荣幸的被派上了用场。
窗外的溶溶月光淌了两人一身。路知乐拿着吹风机站在地上,折风则曲着长腿坐在飘窗上,擡头仰望点点星光簇拥的圆月,银光四射,薄薄的云层都被照亮了,很好看。
他喃喃道:“今天是满月....”
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玻璃窗明净锃亮,路知乐没看窗外的月色,而是看着折风倒映在窗上的轮廓,看见他薄唇轻启,却没听见他说什么,于是他关上吹风机,问道:“你说什么,是温度太烫了还是怎么的。”他自问他已经拿出两百万分的温柔与耐心在给他吹头发了。
路知乐的动作确实很温柔,指腹穿过发丝时满是珍惜,折风感受的到,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是满月。”
路知乐这才擡头看了一眼高空皓月,“哦,是哦。”他又打开了吹风机继续吹头发,赏月这种东西赏的是诗意和浪漫,但他路知乐生来就不是浪漫主义的人,一年里除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他还能仰一下尊贵的脖颈赏一下月,其它时候他是没这个心思的,而且月圆阴气重,他烦。
路知乐说话算话,第二天真的昏天暗地的睡到了下午一点多才悠悠转醒,客厅里传来细小的声音,细听片刻,是电视的声音,他侧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枕头,见折风已经起床了,那客厅的声响多半就是他在看电视了。
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顶着一脑袋的杂毛出了卧室,走到客厅就看见折风正神情专注地看他十岁拍时的古装剧。午后的阳光腻在他身上,照的他身上那件宝蓝色的睡衣正泛着莹莹流光,也照的折风迷人娇灿,他睡眼朦胧地笑了笑。
折风好一会才把目光从十岁转移到二十四岁,“你醒了?饿了么?郭正阳给你煮了红薯和玉米。”
路知乐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了,“谁吃那玩意儿啊,让他喂猪去吧。”又问,“他人呢?”
折风:“出去了,说是捉鬼。”
路知乐轻嗤一声,“他脑子还正常吧,大白天的捉鬼?”
折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阵开门声,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郭正阳,买一送一,后面还跟了一个冰山美人。路知乐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女人,是昨天那个大师。
家里没来过女人,路知乐先是条件反射地看自己有没有穿衣服,后才意味深长地看了郭正阳一眼,“阳哥速度挺快啊,这么快就给我带个嫂子回来。”
那位大师面不改色,像是没感觉到路知乐在打趣自己。
倒是郭正阳,往常这个时候他肯定要怼回一句了,但此刻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露出一副老处男的羞涩,“别瞎说,这位姑娘是垣清山花氏的后人,花暮,花朵的花,暮色的暮。”
垣清山花氏,祖祖辈辈都是玄学界里数一数二的天师,但花氏所擅长的并不是捉鬼,往小了说是占卜算卦,往大了装逼就是,推演天机,逆天改命。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富豪不惜豪掷千金或倾家荡产也要求得花家天师为己改命,但民间有句古话叫天机不可泄露,为此,花氏的众多前辈也都因此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路知乐不知道这些,依然嬉笑着,“花....”他把差点顺嘴叫出的花姑娘拐了个弯,“花暮姐姐好,请进来坐吧。”
郭正阳殷勤地奉上一双干净的拖鞋,花暮道了声谢便换上鞋进了客厅,郭正阳又急急忙忙地去厨房倒水。
路知乐给折风使眼色,让他往沙发旁边坐坐,但折风收到指令后却没有动,反而露出了一丝不悦,歪头挑了挑眉。
感觉自己像被妻子捉奸似的路知乐:“.......”
心好累。
这大概就是结了婚的烦恼吧。
连多看其她女人两眼都不行。
花暮却压根就没往沙发里面走,走到沙发边便坐下了,开门见山道:“听说你们是扶桐观的弟子,能收百年厉鬼?”
路知乐无语地看了一眼春心荡漾的郭正阳,这个逼是你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