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所说的话屡屡惹得他的神经不快,让他感受到比面对其他任何一个人时都不曾沸腾起的激烈怒火。
应该不是因为等不及,不过干也躺在客厅造型前卫的长椅子上熟睡,感觉是非常普通地享受沉眠的样子。因为他本来猜想香山可能会对干也做些更残酷的事,所以看到似乎并非如此时稍松了一口气。虽然实际上可能有些跟胸前的耳环一样,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事也说不定,但他也不能做出硬闯他人闺房的行为。
“干也。”
香山摇动干也的肩膀唤了他好几声,企图把他叫醒。
干也似乎非常疲倦的样子,一开始几乎没有反应,不过当香山隔着衣服拧了他结实小巧的臀部一下后,他就发出“嗯嗯”一声细微呻吟声,缓缓张开显得很沉重的眼皮。
“快起来,有客人。”
“……客人……?”
干也呆然地复述,接着像是话中意思终于进入脑中似地猛然爬起来。
干也与他四目相交,不敢相信般瞪大双眼困惑不已。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我的客人,去泡咖啡过来。”
干也似乎还无法接受的样子,不过一被失去耐性的香山粗暴地一推后,干也就缓缓地站起身,眼神不与他交会地就这么朝厨房走去。每个动作看起来都很倦怠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香山昨晚没怎么让他睡。
香山请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是维持坐在沙发一角的动作,炫耀似地跷起长腿。真不愧是过去曾当过红牌牛郎的人,他熟知表现出自己最帅气一面的方法。他虽然对这样伪装自己没有兴趣,不过香山身上没有一般人常有的难看半调子气息,他在心中暗自佩服,如果彻底伪装到这种地步的话,就不会显得很滑稽了。
“你有恋人吧?『jACk』的老板曾稍微提过类似那样的事。”
香山用像是在评鉴他的眼神,边从上打量到下边说着。
“你以前好像以不会结交特定男友出名的样子嘛,跟那家伙不也只是玩一玩,见了几次面而已吗?事到如今还厚脸皮的出现,是想说一旦变成别人的东西,就觉得不舍了吗?”
“谁说过那种话了?不要随便臆测妄下定论。”
“喔?到底哪个部分是随便臆测啊?”
“至少最后一句,对别人的东西出手之类、觉得不舍什么的,完全是臆测。”
香山好像很喜欢他的回答,显得很愉快地笑道。
“只是玩一玩的部分不否认吗?你真是个老实的家伙啊,外加还意外地有骨气,挺有趣的。”
他不打算听香山无聊的奉承,所以只冷冷地瞪着对方而已。
“当区区园丁太可惜了啊,要不要到我公司来?我会高薪聘用你喔,不然的话也可以共用干也。”
“不需要。”
他冷冷地一口回绝。
“我觉得园丁的工作是我的天职,至于干也,如果你是用这种态度把他绑在这里的话,就快点放了他。不用照片之类的肮脏手段就留不住他的无聊男人配不上他。”
“反正我就是个无聊的男人啊。”
香山若无其事地这么贬低自己,他有种踢到铁板的感觉。这种类型的人最难应付,大方承认自己的缺点,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只会碰软钉子而已。要是会生气地冲过来揪住他的话倒还勉强可以应付。
干也端着咖啡组回到客厅,四周飘散着一股从刚研磨好的咖啡豆中滤出的芳香气味。
干也在把咖啡杯放到他面前时,对他露出显得非常复杂的表情,带有羞耻、困惑及哀求,然后似乎还含有些许不悦的样子。觉得干也也许是真的希望他别再管自己,他感到有点失落。他的担心对干也来说,可能只是极度多管闲事罢了。
“坐啊。”
被香山不容反抗地命令,干也隔了一段距离坐在香山身旁。而香山则抱住他的腰,粗暴地一把将他拉到身边。
“啊……!”
干也一下子就倒向香山的胸膛,但很快又想要后退,此时臀部被香山再次一抓,硬生生地阻止。
“啊啊啊!好痛!”
“呵呵,会痛啊?我想也是啦,因为昨晚打得那么用力嘛。”
“够了吧。”
他对把干也当成玩具或什么东西般随意玩弄的香山感到极不愉快。
“我不打算放开这家伙。”
香山突然切入话题的核心。
“从最早看到他第一眼时起,我就决定要让他变成我的东西。干也也是半接受地待在这里,如果他真的想逃跑的话,我并没有在监视他,更没有像狗一样用链子绑住他。只要忍耐某种程度的羞耻,抛弃世人眼光的话,随时都能逃离这里。对吧,干也?”
干也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香山所说的话的确正中核心,没错,他自己也难以理解为什么干也不逃跑。
“对我来说,这家伙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都无所谓,是因为想过奢华的生活也好、因为被胁迫也好,或是因为喜欢做爱也罢,是什么都没关系啊。只是,因为觉得让他认为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自己的错,他会好过一点,所以我才为了这家伙用那些羞耻的照片威胁他罢了。”
“真是自我中心的说法。”
“没错,我就是自我中心的烂男人,我不像你是最高学府出身的高材生,外加明明有着那么聪明的头脑,但居然过着当园丁这种帅气的生活方式,这我绝对做不到啊。”
“我都不知道原来选择当园丁是帅气的生活方式。”
“你真是个惹人厌的男人啊。”
香山狠狠挑起眉。
他把视线从香山身上移至被紧抱在怀中的干也。干也低着头,看不太到表情。不过在看到干也那纤细的手指非常小心地抓着香山的手臂的时候,他笼罩在一片“搞不好是自己会错意了也说不定”的想法中,隐约觉得事实可能就如香山所说的那样。
开始有种他不需再多说什么的感觉。
咖啡刚好也喝完了,他决定就这么收手离开。
“我要回去了,干也。”
干也略带犹豫地擡起头看着他,湿润充血的双眼依旧落寞且充满看破一切的色彩,不过如果有人说这就是干也的本性,那也的确没有错。干也可能意外的是个怀有自己也没发现的愿望——想被人粗暴控制的人也说不定,他第一次得以这么想。既然如此,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也只是闹笑话罢了。
“我不会再来这里了,大概也不会再联络……干也可能意外的,可以在这里获得幸福也说不定。既然如此,我就只是单纯的妨碍者罢了。”
“喂!”
“别自己随便乱说!”香山不服气地说道。
此时响起对讲机的铃声,传出轻快的电子音乐,三个人一同闭上嘴。
“是你的客人吗?应该不可能吧……”
香山询问干也,然后又自行否定。干也也不明就理困惑不已。
香山暂且离开干也身边,接起听筒应答。
香山简单回了一两句话后,将视线转向他,不高兴似地对话筒另一端的人说道:“他在这里啊,要换他听吗?”
他像是被人突如其来攻击似地瞪大双眼,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冲着自己来的客人,心中也没有可能的人选,虽然想到可能是杰克,但如果是的话,香山的反应应该会更不一样才对。
“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是个超级傲慢,讲话方式让人火大的家伙,也没报上名字。”
香山这么说,他便一把抢过话筒。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好,我马上下去,你等我,是在地下室的停车场对吧?我知道了,待在那别动。”
香山仍一脸错愕站在旁边,不过一看到他随时都要冲出门似的慌张模样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些什么,露出坏心的笑容。
“请他上来就好了吧?是你的恋人,对吧?”
“不用。抱歉我要回去了。”
“难得来一趟,喝杯咖啡什么的再回去啊,他好像是个非常没礼貌又冷淡的男人耶?务必介绍一下啊。这样一来,干也对你的留恋也许也会断得一干二净了。”
“不好意思……”
他满心焦急,寻找可推辞的话语。
“他是个喜欢红茶胜过咖啡的人。”
趁着香山露出诧异的奇怪表情的机会,他轻轻朝沙发上的干也举起手,露出这回真的要道别的表情,干也则是露出“对不起”的表情。虽然干也似乎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他已头也不回地离开。
之后香山一定会安慰干也吧,虽然会一边欺负、一边用些什么方法折磨他,但最后香山还是会让干也幸福,他有这种预感。
茅岛氏站在为了自己开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