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拾叁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清宁英澈忽然惊觉。
这房内,除了非忆墨与自己外,竟还有一人!
那是,长年于城主身侧的侍卫?
“何事?”
“请七公子明日巳时五刻去绝殿主堂议事。收下这个,守门侍卫便会容你进去。”那侍卫手中的是与非忆墨左眼角下同样纹路的双刃飞镖,这镖的形状便是个飞舞的绝字。
看清宁英澈收了飞镖,那侍卫转身便要离开。眼角余光扫过了与清宁英澈一同起身却一直坐在他身后没有动的人。一跃而起出了房屋,消失不见了。
“绝殿是梵城的一个禁地,是商议秘事的地方……”清宁英澈让非忆墨趴伏在自己腿上,抚摸着他绸缎般丝滑的长发,有些晃神的问道:“这城里,二十四公子,就剩下我们五位了。是吗?”
非忆墨擡头看了看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眼睛里毫无波澜的没有丝毫情绪。清宁英澈没有看他,只是有意无意地触摸着他左侧脸颊有一个绝字飞舞的地方。
“别,真正让自己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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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大殿前,各家公子的侍卫、影卫已聚集在此。
清宁英澈命身后的侍卫与隐秘于暗处的影卫留此等候,自己独自一人缓缓踏上冗长的阶梯。
偌大的大殿内,无凳无椅,空旷无比。昨晚送绝镖的侍卫就站在那主位上,面无表情却又透着丝丝寒意的看着面前听命而来的五位对他来说应予无比恭敬的人。
看人已到齐,便开了口。
“在此,我将以梵城绝卫的身份,宣布一件梵城秘事。”
擡手将指间瓷瓶中液体留在脖颈处,让液体缓缓渗入,化了那覆在皮肤上的遮物,露出了,同五人手中飞镖一样轻柔飞舞的绝字纹在颈间缭绕,将其展示给众人。
“来。”
一位身着素色玄衣的人,不知从何处而来,落到上位人身旁。带着银白的面具,仅仅露出了双清冷而又有些许空无的瞳仁与左眼角下那魅紫色霞光般妖娆飞舞的绝字纹面。
刚刚落地站稳,不料身旁之人一掌击过来,人却不知躲、不知防,将人直接击飞,落于五位公子身前脚下。血从面具下滴落,流了大片。
“你来迟了。”冷冷清清的话语,没有情绪的又说道:“给五位公子展示一下。”
地上之人,无声的爬起来。面具下血迹未抹,便凌空跃起,手无寸铁,却舞起了绝世的武功。动作流畅、沉稳而不失敏捷、无丝毫停顿,完全看不出方才那一掌而负伤的痕迹。一记舞完,又换一舞,毫无停歇、无尽无止。直到上位人喊了那声“停”方才停下,落地平稳、静若止水。回到上位人身旁,无丝毫喘息、肃然而立。
可、这一切,却让清宁英澈看的揪心,那人刚刚出手地那一掌是极重的,直接一击命中在了心脉上。可他却不知防备的硬接了这一掌。这伤想是不会轻了,刚刚又这么动作,内力急损,伤上加伤。偏偏现在只能看着,不能其他,又不能将那一掌还回去,心里着实窝火、火大。没办法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面不露异色的看着,而藏在袖中的手在慢慢收紧。
“他是这一代梵城绝卫,刚刚各位也看到了,他与你们的武功同属一系,与你们师出同门。梵城绝君,共有两部,一部属阴、一部属阳,阴阳相克,亦可相容。公子们练的都属阳,而唯独这梵城绝卫拥有阴阳两部心法。这是为了预防公子们因自身武功高强在未到期限而篡位又是为了防止公子们在没有真正选出合适的登位者前就祸乱江湖为梵城引来麻烦。而绝卫就是用来衡制梵城内乱的力量,他会在城主争位前自行挑选一位在他看来是本届城主的人,并以一个隐晦的身份在他身边,暗中相助。现在唤他出来,只是为了向各位告知,梵城二十四公子现仅存五位,绝卫便可认主了。只要认主,他就会完全听命于你,协助你坐得城主之位。”
“也就是说,被他选中的人就是下一位梵城城主了,是吗?”吕叔同微微蹙眉,问道。
“是的。但,也不是。如果他没有杀了你,那么就是。”
“如此危险、强大的人,如何使他完全驯服?”白里雪一开口,刚好说在点上。
“这一点,大可放心。在年幼时便在他体内设下禁制,阴阳两部只可取其一。所以他的武功,应该是与各位平起平坐的,若是打起来未必谁会输。”
“不是说完全听命吗?怎的,会打起来?”白里雪细细打量眼前的人,似乎老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
“有,也只会有那么一次机会。在那月圆夜,若是各位其中的一位与绝卫一同杀死了除自己之外余下的所有备选城主的公子,那么他们之间将会展开一场殊死搏斗。胜者便是梵城新一代的梵城城主,败者若是公子则死、若是绝卫便以新代城主所需身份奉其一生。”
“若是绝卫被杀呢?”
“绝君的剩余部分,将会由绝殿长老亲自传授。”
“奉其一生?怎能防他不叛?”
“这不必担心,若有机会,以后自会知道。”上位者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这代绝卫似乎有些不知事事,犯了规矩!”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纹丝不动仿若雕塑的人,又冷声道:“等什么?还不动手!”
一语说完。如雕塑般的人便开始了动作,力于指尖蓄力、猛击封住了自身十二处大穴,运力反转使血气逆流而上,反其道而行之的血液与原有正向气血相冲,血管、皮肉从内部撕裂,纵使血液从身体各大关节处蜿蜒而下,铺满了脚下地面的大片。
清宁英澈看着他,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原本还在腹中流窜的怒火一瞬间就直直冲上了发冠。
这家伙,把我说的话,全部当作耳旁风了!
“咚!”
忽然倒地的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清宁英澈一惊,他看到个地上那人的手指在地上轻轻敲了三下。
若是撑不住了,随便在什么地方敲三下,我就知道了。
他是在向我求救了。该死!偏偏这个时候……
不该发火的,日后可以拿着这个当理由,好好玩玩、折磨他一番的。
呵呵。这样想便不气了……
看着他从地上勉勉强强地爬起来,装作安然无事的样子,看着真不是什么滋味。
“这是一月悠闲,一月内武功尽失、内力全无,是这次对你明知故犯的责罚。”上位者将一刻花瓷瓶扔给身旁人,看着他微遮面具,毫不犹豫的将瓶中物仰头灌下去。后,又说道:“劳烦各位公子大驾,这次的事,已经告知各位了。请回吧。”
走出绝殿。清宁英澈已然知晓,非忆墨之前的顾虑何在,心中倒是豁达了不少,只要他是自己的,又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在羊肠小道上慢慢步行着,看着面前寒风凛冽落叶纷飞的世界,悠然自得。
“主子,为何在此行走?这里地形险要、树冠密布,易遭伏击。”易已看着面前望着枯枝落叶微微发笑的人,而疑惑不解。
“我啊。丢了东西。”清宁英澈停下脚步,仰望天空轻合双目,细细倾听。“沙沙”的响动,由远及近。
易已随即反应,转身移至清宁英澈身前,作势防备。而树上影卫也已是全线戒备,探察着。
影卫意识到来人动向,随即掷出一镖,却不料被清宁英澈一记掌风击飞。而后便是“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清宁英澈缓慢地向从树梢坠落的人,走了过去。
坠落之人满身污物血迹,狼狈不堪。身上衣物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风那么一吹,变成了惹人作呕的深红褐色。在银白色面具下蜿蜒而下至脖颈的血痕,也明显暗示了,这人,不单单是受了能看到的那些伤。
感觉到来人,勉勉强强的支起身子。擡头,一只手遮挡了视线。面具被慢慢移开,露出了,虽染血迹却依然俊美无比精美绝伦代了天下的绝美容貌,而那双清澈如泉、黑如墨,灵动似仙灵般的双眸,正忧然楚楚的望着自己眼前之人,眼看着,一溪泉水就要奔涌而出,涌下山崖了……
“呵呵。你啊,别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方才,下手的时候、可是狠着呢。”说着,便开始将污秽不堪的衣物,从人身上层层剥离,一件不留,直到将人扒了个精光。
“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这次碰上事儿了!”清宁英澈解了自己身上的棉绒长衫,为人裹了身体,将他整个横打着抱起来。
“不冷的。”非忆墨靠在只穿了单薄衣物的人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上扑面而来阵阵温热的气息,顿时觉得身上麻木之感减了许多。
“不冷?你是不知冷。你真的当我不知道吗?属阴的武功、长年匿于体内的极致寒毒,即便把你扔到冰天雪地里。想来你也只会觉得麻木与身体的失控和疼痛吧。”清宁英澈将人在怀里抱好,察觉了下周围的响动。确定无异后,便轻功一展,向远处奔去。
“看来,我这段时日,只能被你拿来赏玩了。”非忆墨看着迅速倒退的场景。靠在清宁英澈肩膀上,自嘲得微微发笑。
“十五,去弄个大点的铁制牢笼放在我房里。”清宁英澈也同样微微笑着,陈述的话语,却让怀中人瞬间抓住了他的衣领,攥得死紧。
“是。”十五,应声离去。
“主人,不能把墨墨关进笼子里。”预示着不久将要到来的痛楚,非忆墨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阵哆嗦。
“为何?”清宁英澈打趣的问,却早知道他会有如此反应。
“以后吃饭,你自己做吧!”非忆墨在清宁英澈肩膀上锤了一下,气愤的火大。
“哦~你若不说,我倒是忘了。墨墨做的饭,可是相当可口呢。”清宁英澈揶揄的嘲笑着。
非忆墨看着他嘲笑自己,忽然鼻子酸了,觉得现在这样就已是庆幸,真好。
而清宁英澈虽是在取笑他,却在心里暗暗伤神。
血气逆流,致使血管崩裂,血液在皮肉里于存。虽然一部分从关节处破裂的皮肉中流出,但仍然有大部分还是在皮肉下,无法自行清除。大面积放血的话,以他现在的伤势状况,是肯定不行了。看来,只能以小创伤性,分几次来做,之后还要立竿见影的方式立刻止血才行。
呵呵。他少不了多吃些皮肉苦了……
“……。呜呜~”非忆墨方才在眼眶中打转地泪水,不可抑地夺眶而出,身体因抽泣也不可控地哆嗦起来。
“哈哈~”
心情,好多了。
清宁英澈经小路避开了殿中值班的守卫与侍卫,潜入那自己情有独钟的僻静院落中。
他从不喜那主殿宽敞过于空的房间,经那事儿之后,更是厌烦。
因为……
陌陌和娘,丧命于那里……
也因为不喜过多人近身,这适静的院落中,就只有守卫的易已与影卫和不时来整理打扫、送饭的会会了。
而非忆墨却很是个例外。
清宁英澈缓步走进屋中,直接将怀中人摔在了地上,摔地不轻不重,刚好让人摔得痛的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颤抖。在他身后不远就是因清宁英澈命令而弄来的铁制牢笼,灰黑色的框架,泛着瑟瑟寒光,让人看着心里就冷得发颤。
清宁英澈蹲下来,扶起非忆墨的下颌,问道:“墨墨,把项圈放哪了?”
非忆墨明显意识到清宁英澈要干嘛了,惊恐的双瞳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随即放大,机械的转头,麻木的看了一下不远处梨花木床的床头。
清宁英澈笑笑,安慰似的揉了一下他的额头,便起身向床头走去。一经翻找,从床头被下抽出了条通体纯白并用三条神兵利器的闪线缠绕其身的九尺长鞭。将长鞭伸展,在空中“啪”打了个空响。
放血而不至重伤,须入肤半分。
可,这力道如何把握……
闪鞭由三条闪线环绕,锋利无比,即便不使内力,这样打下去,也会是伤的不轻。怎么能行……
就此想着,清宁英澈慢慢度出了门,将身后人独自留在房中。来到门外,对易已视而不见的开始撸自己的袖子,直接撸到肩膀,露出了整条手臂。掂了掂手中长鞭,将其对折几下,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小臂挥了上去。
“啪”的一声,血,便顺着手臂蜿蜒至地面。
重了……
“主子!”易已看此情景,显是一惊,赶忙上前阻止。
“闭嘴!”说着,清宁英澈便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啪”的声响震得原本蜿蜒流淌地血液飞溅四处。这也让暗处影卫看的阵阵心惊。就这样反复五六次,方才可满意。甩了纯白色鞭身上丝丝血液,撕了里衣衣摆草草擦拭了下手臂上的血迹与伤口,便将其缠裹住,撸下袖子。与其他影卫吩咐了几句,又叫了易已与十五,一同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