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拾伍
温热的泉水没过胸腔,驱逐了那极致严寒。
一只手划过了长发间流经身体,洗去了斑斑污浊、丝丝血迹,将这仿若玉石雕琢般完美的身型清理得干干净净。而被擦洗干净的人,似乎浑然不觉,靠在旁人的肩膀上睡的正香。
摸着被洗净的长发在鼻尖嗅了嗅,蹙了蹙眉,似乎觉着气味还是有些不对。又在人脑袋上泼了些清水,用木梳细细梳理了一会儿,拿过旁边岸上托盘中的一个瓷瓶,拨开瓶塞在鼻下闻了闻,笑了笑,就往人头顶狠命地倒,倒了整瓶。用木梳将长发慢慢捋顺,让那散发着芬芳的液体渗透进每一根发丝,使长发清新如竹、柔顺如绸。
啊~这竹叶精油果然不错。如此清雅的味道,等他伤好了,一定要在他身上也抹些。
呵呵。头发蹭在脸上好舒服……
清宁英澈的脸在非忆墨头发上磨蹭了几下,就驾着他的肩膀将他脱离水面,像是抱孩子一样,搂抱到岸边。对一直奉命在旁边站着的易已,说道:“易已来扶他一下。”
易已走过来,本想扶着肩膀就好,就听到自己主子有些急躁的说道:“不对。这样不行,你不能就这样驾着他,直接搂着。”说完,就将非忆墨整个身体松了开,让这个和自己一样八尺高硕长高挑的男子,直接靠在了易已身上。
易已本以为他只是在装睡,因为任何习武之人都无法忍受有人在自己致命要害的地方随意触摸而不警觉的。但非忆墨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不支力的压在了易已身上,这是易已完全没料到的。看自己主子拿着白巾给怀中人小心地擦拭着身体,自己身上却还在滴着水,不知怎的开了口。
“主子。这种事情属下来做就好,主子还是自己先擦干身子吧。”
清宁英澈稍稍想了一下,还是应了声“好”。把白巾递给易已,就开始草草将自己身上的水擦干。刚擦到一半就一个警觉,擡起头就看到非忆墨的一只手已经扣在易已的脖子上。
果然!我就知道会这样!
这人除了我之外谁都碰不得。
虽然发不出声音但从那犹如野兽般不断呲牙凶狠残暴的面容看来,他明显是冲易已低吼,不断从鼻子里发出些许杂音。
清宁英澈一把将非忆墨从易已身上扯下来,抓着他的双臂让正面看着自己,狠狠地摇了两下好让他清醒些,说道:“非忆!非忆!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非忆墨似乎被摇的清醒了些,眼神茫然的看着死死抓住自己不放地清宁英澈,又看了看在地上捂着脖子不止咳嗽地易已,回了一些神。
抱歉。墨墨失控了……下次如果墨墨睡着了,就把墨墨叫醒就好。不必……
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暂时无法发声,说着说着就一头栽进清宁英澈怀里昏昏睡去。
唉~难为你了……
今天……想伤极了,也是累极了吧……
将非忆墨紧紧搂紧,让身体不至于下滑而落地。
唉~这身子才离水没一会儿,就又微微泛凉了……得想个法子啊~这不知冷热,可不是什么好事……
“易已,里衣给我。”
易已将里衣从托盘中递给清宁英澈,又心有余悸的看了非忆墨一眼。而清宁英澈也清楚的看到易已脖子上明显地五个爪印,是像野兽一样指尖着力,抠进去的,有的已经向外渗血了。若不是易已反应快,及时制住了他的双手手臂,而非忆墨失了内力又受了重伤体力不支,易已早就没命了。
让非忆墨靠在自己一侧的身体上,将他一只胳膊绕在自己脖子上,抱好。衣服撑开,尽量不摩擦到伤口,缓慢地将一直手臂套进去。衣服刚穿到一半,怀里的人就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表情不悦,浓重的鼻音里带着哭腔。
这样一闹,弄得清宁英澈有些不知所措,赶忙说道:“好,好,好。蹭到伤口,疼了是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乱动。我们不穿了,好不好?我们不穿了。”将刚刚穿到一半的衣服从人身上脱下来,扔到一边。将人横打着抱起来,自己的衣服都没来及穿,便回来房。
让人平躺在床上,将棉被盖好,自己裹了件衣服,坐在桌旁喝了口茶。看着易已想了想,起来走到床头摸了一个瓷瓶,扔给他。
“拿着上些药就没事了。以后注意一下,不要在他感觉不到你鼻息的时候碰他,这会让他觉得威胁。就跟林间野猫似的,吓到了,是会不分青红皂白跳起来挠人的。你运气好,一而再的躲过去了,下一次可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可是会丧命的。小心点。”清宁英澈回到桌旁坐下,托着腮,看着易已有些发白、僵硬的脸色,微微笑了笑。
“属下、他、他……属下,明白了。”易已话说的半半截截的欲言又止,最后干脆话锋一转,不说了。
“他无意杀人,也无意伤你。只是……受惊、吓到了。你觉得他……很危险?”
“是。属下认为他极其危险!以前用锁链锁着,现在又受了伤方才无事,若是以后伤好了,想要对主子不利,以他的武功属下无法防护周全。”易已照实说了自己的意思。手里的瓶子被紧紧攥住,几近碎裂。
早就知道这主子情绪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性子古怪,自从这十七冥栽在主子手里之后,更是开了眼。
对人好的时候温柔似水的说什么都好,可一翻脸就什么五花八门的招数都给使出来了。
更是有一次会会让他把饭给送进主子房里时,就看到主子一只脚将人死死踩在脚下碾压着,污言秽语羞辱地上的人,让他跪趴着将地上白浊舔尽,可又转眼间将其抱入怀中百般温和的开始喂饭。像现在也是,不多时前还把人打的半死,可现在又……
而且这主子性子相当孤僻,平时就不与人接触、少有话语,自从十七冥被主子被逮过来耍着玩后,性子倒是开朗了不少,最起码会笑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在主子正对人百般怜爱的时候,是如何了……
“呵呵。他自逆血脉,全身都有些浮肿。现在别说是铐子了,就连普通的绳索也没办法给他戴。”清宁英澈微微笑着,向床上的人瞄了几眼,说道。
“自逆血脉?”
为什么?
原本低着头的易已,擡眼惊讶的看了看床上的人,又而疑惑的看着清宁英澈。
“呵呵。没什么,他自找的而已。自虐哦~”清宁英澈看着易已疑惑不解的木讷表情,笑的开心。
“呃……属下,不明何意?”原本就疑惑不解的易已,现在更是满目疑云了。
“呵呵,我一直在奇怪数百年来梵城给备选城主分配的影卫一直以来都是五位,这一次,怎么就会是六个?”
“主子是说,他、并非影卫?可是、影卫都是被影殿管事带来,而影殿归城主独自管辖不可能有其他公子筹划、安排插人在其中。”
“啊~是啊。所以说,我才怀疑他是多出来的。因为从三年我第一次在冥殿见到你的时候开始就对城主之位没了兴趣,管事带来影卫的时候我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就由着他去了。”
“主子!”
没想到清宁英澈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真是让易已暗自心惊。
如果对城主之位不生兴趣、无那夺取之意,不光他自己会死,奉上影牌的影卫和身为冥卫的自己与易己,还有同清宁英澈贴身之人都会死。
“别怕。我现在可是非夺那城主之位不可了。”
虽然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如此反复,但听了这句话后还是暗自松了口大气。
因为没有人会不惜性命的想要给人陪葬。
即便这命本就不是自己的。
但,活着的人却是自己,而且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呵呵。别扯远了。我知道冥卫忠诚,就算让你们舍了性命来护我都不算什么。但是要你们不明所以的给我陪葬,想是没人愿意的。不是吗?”
“……。是。”清宁英澈说的话,让易已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了。
“你怕我?”
“……。不是。”
看着易已全身紧绷的身体,清宁英澈微微发笑。
“你觉得我和他比,谁更危险?”
“……。主、主子。”明明知道这么说可能会激怒清宁英澈,可易已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你觉得让一个比那危险之人更加危险之人,来压制他,如何?”
易已搞不清楚自家主子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
“属下,明白了。他是主子的护法。是属下多虑了,请主子责罚。”
“知道我方才扔给你的是什么吗?”清宁英澈走到单膝跪地的人面前,看着他。
“属下……不知……”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会早就已经打好了责罚自己的主意。而那轻浮的语调,让易已心里有些发毛,再想想主子用来折磨十七冥的手段,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知道我将墨墨推入木桶时,为何那般抓狂吗?”清宁英澈半蹲在易已面前,微微笑着,从他手中拿过了方才扔给他的白色瓷瓶。瓶身摸起来湿哒哒的,满是易已手心里发的冷汗。轻轻拿掉瓶盖,伸手进去挖出一些晶莹透亮的凝膏,在手中慢慢揉搓,直至融化沾满了整个手掌。
“擡头,看着我。把脖子露出来。”
易已擡头。看着清宁英澈邪魅的笑着盯着自己,好似一条含有剧毒的毒蛇吐着信子“咝咝”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猎物。身体僵硬到脊背发麻,一动不敢动。清宁英澈五指大开着似极了一个伸向猎物的兽爪,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握住了易已的要害,充满了致命威胁,胁迫的感觉让人几近抓狂。然而在手指触碰到脖颈皮肤的时候,却让易已一阵晃神,没有宛若凌迟般的剧痛,也没有窒息般压制的想要作呕,手指在脖颈间轻轻地来回抚弄,触过伤口,温温热的褪去了那隐隐作痛,很是轻松。
易已茫然的看着面无表情收回手扣好瓶盖将瓷瓶还给自己的清宁英澈。
刚刚的……那是……
突然惊觉。双膝跪地俯身向下,就在额头磕到地面前,被一个手掌垫住了。
“人之常情,又何须如此。易已,多心了……”
外在看来的,并非事实!视事人异,心魔所致!自己多心了……
易已擡起头,平和的直视着自家主子,说道:“是属下不识好歹,请主子责罚。”
“呵呵,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正眼看我。”清宁英澈正视着易已双眸中映出的倒影,笑的温润似水。
看着自家主子这般看着自己,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从不曾有过的难为。斜了斜眼,移开了视线,说道:“梵城规定,属下不可与主子对视,否则,便是为不敬。”
“我的话让你感到内疚了?”不为难易已与自己对视。清宁英澈站起来,俯视双膝跪在地上人,说道:“那就跪着吧,明日日正前不许起身。”
“……。是。”就这样……这样就完了?
清宁英澈看着像是吃了什么不干不净东西表情别扭的易已,暗自好笑,说道:“我是看你过意不去,才这么说的。给你选择,在这里跪着还是外面,在或者……你自己去刑堂里领二十杖,在铁链上跪一宿?先别回答,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是梵城公子决战的关键时期,防不得有什么意外,而非忆墨现在重伤武功尽失无法动用,若是你又受伤出点状况,谁来护我?不能全靠影卫吧?他们善于隐秘身形与暗杀,论起明刀明枪的可不如你啊。在这里我若是有什么事还可随时唤你,贴身护卫。你可想好了?”
“属下,在这里跪着。”易已看着自家主子的两只脚,突然意识到,可见自己以前对自家主子有多大的误区了,或许是全错了也说不定。当真想不到以前三日不对自己说一语的主子,如此能说会道。
“那日后也如此,如何?不必在门外候着,在屋里好了。”随意说着,清宁英澈走几步在床边坐下。
易已擡头看着清宁英澈,显得格外欣喜。
“是。”
恍惚间看到自家主子正三指搭脉的为床上的人查看伤势,紧张的再三确认后,是万分的喜悦。
“墨墨!墨墨!快醒醒!墨墨!”清宁英澈松开非忆墨的手腕,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扶着他的肩膀兴奋的前后摇晃着。
今日他自逆血脉无意中反冲了那体内禁制,而之后被迫服的一月悠闲使内力散尽,让那禁制又明显的凸显出来,再而后鞭打中的剧烈挣扎体力急损,又使得禁制出现了明显的松动地痕迹。那禁制是纯阴之物,绝君阴阳相克亦相容,用自己纯阳内力便可将其慢慢化开,而且很是彻底!
看非忆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快、快点坐好。我可以帮你解开体内的禁制了,快坐好。”
听到“解开禁制”,非忆墨彻底醒了、没了睡意。看着清宁英澈不止兴奋的脸,疯狂的摇了摇头。
非忆墨的反应使清宁英澈慢慢冷静下来,皱了皱眉,表情明显是说不尽的失望。慢慢松开抓着非忆墨肩膀的手,挪动身子斜靠在了床廊上,扭头看着一侧的窗户有些失神。
“你早就知道那禁制如何解开。为什么?”
非忆墨也照此撑着身子挪到另一侧床廊靠在上面,与清宁英澈对面。
“若是日后,你就是梵城的新代城主,那蛊毒与禁制,可解?”
清宁英澈斜眼瞄了瞄非忆墨看他安然的若无其事,对着自己勉强笑了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清宁英澈笑的极尽癫狂,捂着肚子不止抖动肩膀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忽然说道:“傀儡。”
“傀儡!”清宁英澈漠然的看着非忆墨,轻蔑的鄙视极近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生受制于人,你就甘心吗!”
非忆墨眼神暗了暗,看着快要失控的清宁英澈依旧没有开口。
“呼~”清宁英澈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我不想对你发火,所以你不要逼我。我知道你自己有时候很会给自己找罪受,借此来找一种内心的宣泄。非忆墨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想你脑子里那些七七八八有的没的的东西,我向来言出必行!我不怕你武功有高强哪怕是这世间再无敌手。你是我的,休想让我解开那项圈与镣铐!在我手里你绝对逃不出去,也休想逃!受制于人也只能是我一人!绝非有二!我绝对不能容忍有其他第二个人,能够控制你!”
非忆墨依旧只是看着清宁英澈笑而不语,却被狠狠的瞪了一眼。看清宁英澈下床走到桌旁从烛台上取了一只刚燃不多时的红烛,拿了随手乱扔地闪鞭,回到非忆墨身前。
“知道你不知冷,却又不知这热你又知道多少。”清宁英澈手中的红烛慢慢倾斜,一滴蜡泪瞬时垂落在非忆墨肩头,滑落出蜿蜒,最终风干凝固。
不断垂落地烛泪颗颗落于肌肤,垂落的肌肤周围灼烧的通红,而人却无动于衷仿若无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肩膀上的肌肤被红烛滴落了大片,而仍在继续、不断累积。
时间寂静令人压抑的透不过气。
忽然,一只手攥住了拿着红烛的手腕。
非忆墨倾身上前,闪动着双眸微微水润的闪光,看着清宁英澈蠕动着双唇。
够了。快停下来……
“盘腿坐好。”清宁英澈让非忆墨举着红烛在床上盘膝而坐,剥去肩上风干的蜡,从闪鞭内抽出一根银针,过火,直接入肤半寸刺入了一大死穴要害,毫不犹豫。就此继续在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全身共刺了七十二针,每一处都可致命。而非忆墨浑身上下已是泛起了一层薄薄细汗,气息也乱了节律。手中红烛蜡液流了满手,燃了大半,被清宁英澈吹熄了拿去扔到了一边。
“我要开始了,不管发生什么一定不能动!明白吗!”清宁英澈看他点了点头,就上床盘膝坐在非忆墨身后。慢慢运力,将纯阳之气聚于掌心,贴近背部前两寸不触肌肤,使气息缓慢渗入透过银针融了那极寒之枷。
“易已,跪到一边去。一会儿他体内禁制被解的力道会使银针飞出去,快跪到一边去!”
听了清宁英澈的话,易已本能迅速的跪行退到了安全位置。后,又想想不对,自己退回来有什么用!主子离非忆墨最近,银针飞出去,主子第一个逃不掉!
“不许过来!跪着,别动!”看易已有些慌乱的要起身,就被清宁英澈一个厉声制止了。
听了主子的命令也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顿时觉得,自己好生无用。怎的主子没护好,反倒让主子保护起自己来了……想想之前,又觉得自己真是错大发了!
这个主子,自己一定要护好。
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主子是冥殿对自己毕生的训诲。而是为了这梵城内罕有的人情。
时间的缓慢流逝,让易已局促不安,胸腔很是憋闷。看着自家主子密布前额的豆大汗珠与微微发颤却依然伸得笔直的双臂,很明显,已经到了极限了……
清宁英澈蹙着眉,豆大的汗珠续而不断地蜿蜒流下,顺着脸颊颗颗滴落。颤抖地双臂,指尖已是微微泛白,不时的有些打颤。
内力已是耗竭无存了……真的是极限了……成不成就看这一下!来吧!
清宁英澈急运丹田气,将剩余所有的纯阳之气聚于掌心,抚上背部直接将气息尽数推进了非忆墨体内。
“啊——”
“啊!”
禁制释放的力道,使非忆墨身上七十二根银针尽数四散飞出,迸发的气场直接将清宁英澈击到了一侧墙壁上,顺势从高处滚落,一根银针从耳垂穿过刺进了墙壁,而他重重摔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主子!”易已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冲过去扶起了清宁英澈,将银针连带着丝丝血迹从自家主子身上根根拔除。
清宁英澈撑着身子勉勉强强站起来,刚一站直就从嘴里呕了大滩血迹。刚刚的冲击伤了脏器。看都不看,就用自己的袖子抹了一把嘴,继续借着易已的力量撑着身子向床边靠近。
坐在床边上,看着昏死过去的非忆墨,伸手过去抚上他的手腕,为他号了号脉,瞬间喜色万分。
“非忆。我做到了!真的……我还以为我做不到了……”
“主子!主子?”
看着昏到的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床上同样昏迷不醒的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按照冥殿规定主子的命令是绝对的,不可违抗。所以他应该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直到明日日正。
可是现在……易已想了想,还是在心里告着罪,为自家主子脱了衣物、擦了身子、换了里衣,与非忆墨一起在被子里盖好。之后,又在原来的地方跪下,方才安心。
在无尽的黑暗中,时间缓慢流渐,待了那破晓黎明在荏苒中安然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