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机车 作品

第55章 我对男人没兴趣

这不闪不避,相当于直接就承认了的态度,贺骁脸上半分意外都没有。

他认识这个侄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这次做的事情实属踩到了他的底线,不然像之前那样的小打小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过去了,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质问过他。

半响,他绷起的下颌骨松幵了点,“你找他干什么?”

那头嘈杂的很,不时从听筒里传来男男女女的说笑声,混杂着电子音乐,和贺闵南刚才报的地址基本符贺闵南坐在角落里,一身黑衣黑裤,仿佛融进了周围的昏暗。

饶是如此,仅凭着他一张出色的脸,自身透出的不俗气质,周围还是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他指间夹着根燃到一半的烟,唇边似笑非笑,“他没跟你说?”

贺骁眸中的暗色动了动,想起周澄在电话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但最终却没说出来。

他是想跟他说这件事?却有所顾忌?

那头许是好一会都没听到他的答复,漾着笑意的嗓音低低传来,“我跟他说了什么你完全可以问他,相信你这么宝贝他,他应该不会瞒着你这点事才对。我这边还有事,就先不说了,您也放宽心,我要是对他有什么想法,今天就不会让他走了。”

贺骁眯了眯眸,面无表情,“别打他的主意,也别再让我知道你私自去找他。”

“哟,瞧您说的这话,既然您都下令了,我当然会做个乖乖听话的侄子了。”

贺骁听着耳旁每个字眼都仿佛缠了笑意的词,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想起刚才在脑海中掠过的思绪,不由地内心一拧。

而另一边,光怪陆离的地下夜场,贺闵南听着被挂断的电话,俊美的面孔瞬时卸下所有笑意,阴沉的眸色像是打翻的墨砚,将黑了屏幕的手机直接扔到茶几上,吸完手上快燃到尽头的烟,随即弯腰把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唇边溢出一阵青白缭绕的烟雾。

直起身,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黑影,就立在沙发前,背着光,模样看不清楚,但从身形看得出是个男人,可能更年轻一些,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

贺闵南瞥了他一眼,没看清样子,也就没搭理了,身形往后一靠,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等松下手,那道身影已经在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先生,一个人?”

再老套不过的开场白。

贺闵南擡眸波澜不惊地看了过去,视线先是落在那张年轻的脸上,而后渐渐下移。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却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领口随意的松着,脖子上戴着个时下流行的 choker,肥大的袖子被他挽起一截,露出皓白纤细的手腕。

男孩似乎很满意他打量的目光,微微将身体往前倾了倾,靠近了他,“怎么样,还满意吗?”

他一靠近,身上的香水味便一并带了过来,似有若无地,窜进男人的鼻息。

贺闵南和他对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端起搁在一旁的红酒杯,垂眸抿了口,“我对男人没兴趣。”

“是吗?”

男孩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眼神有些可惜地在他俊美的脸上流连,不一会,就又贴了过去,“可我对你很感兴趣,怎么办?”

他低低的呢喃在哄闹的包厢里并不清晰,但贺闵南还是听清了。

他放下手上的酒杯,唇畔勾了勾,从男孩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这抹笑意搭配这张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十分晃眼。

这是一间空间容量超大的vip包厢,今天晚上进来消遣的人不少,大部分人玩嗨了,估计都忘了派对迎接的正主还在角落里坐着。

贺闵南对这种场合不大排斥,只要没有这些苍蝇似的人走到哪粘到哪。

他回过头,学着男孩的语调放低了声音,暗哑磁性的嗓音缓缓道,“那你慢慢坐,什么时候物色个你更感兴趣的,再走也不迟。”

说罢他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甩在肩上,长腿径直离开。

男孩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着不甘。

和贺闵南见面的事,周澄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贺骁说,至于原因,他觉得自己只是不想卷入他们叔侄之间的争斗中。

争斗,应该是吧,至少贺闵南给他的感觉是这个意思。

不然,为什么会提出让他潜伏在贺骁身边,帮他窃取东西。

得用偷才能拿到的东西,已经足够说明这样东西的重要性了。

而他现在和贺骁的感情也没有深厚到,能让他冒着生命危险,把这些告诉他。

他对贺家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对贺闵南这个人也是一无所知,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他的“泄密”事情败露,到时候找他秋后算账?

他不能拿自己的家人冒险,也不能拿自己冒险,母亲还没醒来,需要他的照顾。

又是一个周五。

周澄这天请了假,也没提前跟贺骁说,自己一个人坐车提前回去了。

不过没有回别墅,也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城郊。

那里有一所很大的监狱,周澄之前打听到探监只能在工作日去,而他工作日都在学校上课,只能请假回来一趟。

隔着一个多月没见,隔着一个多月的物是人非,他坐在厚厚的钢化玻璃前,心情很是复杂。

等待期间,他静坐在椅子上,目光四下探望。

监狱都是那个样子,冷冰冰的环境,威严又肃穆。

旁边一个看起来有点年纪的妇女,手里正拿着话筒和里面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讲话。

“你自己在里面看着点,爸妈和龙龙我都看着呢,你也别瞎操心了,胃还疼不疼?你要是疼就让他们给你弄点药吃,自己身体你可千万保重,龙龙和我都在等你回来......”说到动情处,女人趴在台上鸣鸣抽泣起来,见此,隔着一道玻璃坐在里面的男人也湿了眼眶,低着头不断用手指抹眼睛。

周澄看着这样一副画面,不免触景生情,心里也有些感伤。

过了一会,里面那道门开了,两名狱警压着一个男人走出来。

周澄立马从椅子上起身,手指贴上玻璃,努力往里面看。

当看到那张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脸,他鼻尖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涩。

从前的周鸿风,在事业上驰骋,在商场上得意,从来都是风光无限,走到哪里都有人笑脸相迎。

可现在,他身上穿着橘黄相间的马甲,短短数月人就瘦了一大圈,头发也剪短了,衬得凹下去的两颊愈发明显,整个人散发着颓然灰败的气息。

从前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

饶是周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着他这幅模样,还是备受打击,眼里的痛色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周鸿风被带到玻璃后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看到隔着一层玻璃站在外面的周澄,脸色僵了下,随即眼神泄出一抹苦涩。

人生落到这步田地,他没什么好说的,自己犯错时就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如今不过是应验了罢。

可看着家人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探望,见面,不知他们在外是否安好,那份愧疚,让他在自己儿子面前擡不起头。

相望无言。

时间有限,周澄不敢多耽搁,便拿起台上的电话,挂上耳朵。

他喉头哽塞,一个音节饱含了他这些日子里所有遭受的委屈心酸。

周鸿风看着他,快到半百的年纪,差点落下泪来。

他深深呼吸了两下,才勉强稳住情绪,这才开口,“你妈妈昵?”

周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问起这件事,想起至今躺在病床上的自家母亲,眼眶愈发酸涩难受。

“妈妈她......在医院。”

“生病了?严不严重?”

周澄看着神情忽然变得凝重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解释。

只得低下头,咬住嘴唇,默不作声。

见到他这反常的举动,周鸿风终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布着沟壑的脸颊一点一点紧绷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你妈妈人呢?”

无奈之下,周澄再三吞吐,最终还是把母亲昏迷住院的事情说了。

谁知,刚说到被检查出急性脑出血,男人手里的话筒就掉在台上,发出“吧嗒”一声。

周澄知道这件事受打击最大的,除了他,不会是有谁了。

年轻时仗着事业初成,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他曾犯过很多错误,就像在外面养情人,三天两头不回家,把母子俩撂在家里不闻不问,男人从来都是肆意快活的那一个,而女人,要么离开,要么忍下,却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也正是一个女人一步步的忍让,才没让这个家最终破散。

后来周鸿风幡然醒悟后,对这位发妻时常报以愧疚之情,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曾经犯下的错,只能尽自己本心,努力对她好,阿护她。

两人的感情在迈入年老时才姗姗来迟,可现在,她却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被病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