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 作品

第49章 投机

弘道帝受许文远挑唆,自从常文政领兵南归,弘道帝便一直对他心怀芥蒂,先是收回了他的兵权,然后将他闲置在家,更是派暗卫日夜埋伏在常府四周。

常大将军心态好,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都不往心里搁。暗卫将他的日常上报上去,久而久之,弘道帝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便将暗卫叫了回来。

这朝也不用上,政事也不参与,还有俸禄拿,虽说不抵驰骋疆场肆意快活,可那狗皇帝好歹没要他的命,常将军看得开得很,这不,就烤上乳猪了!

一头被懒得金黄冒油的猪仔被架在烤炉上,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肉香,中间坐着三人,四仰八叉的常文政,正襟危坐的温玄,还有心不在焉的温白。旁边常夫人不时地上些酒菜,场面温馨恬淡。

“如何?”常文政大口嚼着肉,得意道:“我与老邓头打赌赢来的,野猪崽,香吧?”

温玄淡淡评价:“确实不错。”

常文政嘿了一声:“我说你小子,自己亲舅舅也敷衍。”

旁边温白听到了,他蓦地一笑,调侃道:“他连自己老子都敷衍呢。”

温玄扫了温白一眼,温白忙捂住嘴,表示自己知错了。

“来来来!”常文政对温白举杯:“再碰一杯,”

温白连连摆手:“不喝了,不喝了,喝不了了。”

温玄擡了擡眼皮:“这么自觉?以前不都灌到嗓子眼儿的吗?”

温白咧了咧嘴角,心道,以前喝醉是有人送,现在呢的?那人自己醉的不省人事,他哪里敢多喝,还要照顾醉鬼呢。

常文政并不勉强,他往猪皮上刷着油,纳闷儿:“你今晚怎么心不在焉的?不爱吃烤乳猪?”

“不是…”温白眼睛瞅着门外,道:“我一会儿还有事。”

温玄一语道破:“去找江衍?”

听到江衍,常文政动作停下了,试探性地开口:“御贤王世子?”

温白胡乱地点了点头。

常文政啧啧道:“我说怎么没听着这世子的动静,原来是被你金屋藏娇给藏起来了。”

温白心道,这哪是藏娇?分明是藏了个醉鬼!

“他如何了?”温玄漫不经心地问。

“挺好的。”温白不欲多说。

起码还活着。

温玄有一瞬的讶异:“我还当他要闹个不停,看来是我小看他了。”

温白僵硬地笑了下,你哪是小看他了?分明是高看他了,闹一场还好,这他娘的直接一蹶不振了!

温白嘿嘿笑了笑:“能吃能喝,好得很。”

能吃不见得,能喝是真的,整个一酒壶儿。

“对了,你下午说找我有事,何事?”常文政问。

“哦,对。”温白这才想起来,他一拍脑门,双眼看向常文政,语气认真:“常将军,你之前说教我功夫的事,现在还作数吗?”

常文政丢开手中的调味品,颇有兴致地看向温白:“哦?你想学?”

温白点点头:“我想学。”

“你之前不是不想学吗?”

“啊…”温白清了清嗓子,插科打诨道:“我之前同罗玉绯打架,他带人多,我没占着什么风,便想着再学两手…嘿嘿。”

常文政拿他之前的话堵他,调侃:“打架会跑不就行了?”

温白:“那多不爷们儿!”

“你为何之前没这觉悟?”常文政笑眯眯地看着温白,温白语塞起来。

温玄不咸不淡地插话:“你直说你想保护人不就得了,又没人笑你。”

“谁说的!”温白跳了起来,他一副要说个明白的样子,却发现常文政和温玄都用了然的眼神看着他,一下就蔫儿了。

揉了揉鼻子,温白垂头丧气道:“…也对,很不自量力对吧?”

以前江季白不用他保护,现在…他一个普通人,能帮得了江季白什么?

“不。”常文政一掌按在温白肩膀上,沉声道:“这很爷们儿!”

温白愣住了,“你想何时学就何时来找我,老子随时奉陪。”常文政又拍了几下温白肩膀。

温白久久不语。

常文政哈哈大笑:“你小子,感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将军…”温白看着自己肩膀处的油污叹气:“其实你就是想擦手对吧?”

常文政:“……”被发现了。

饭毕,温玄宫中有事就先离开了,温白原想跟温玄一起离开,但常文政拦着不让他走,非说要先教他一些基本功,温白推拖不得,而且考虑到这个时间点,江季白不是睡了就是出去醉生梦死了,温白也就留下了。

“我跟您说,这刚吃完,不好动的。”温白深呼吸一口气,站定脚跟,稳住身形。

常文政手执刚刚架乳猪的棒槌,看温白动作不标准就敲一下,“所以才让你扎马步嘛。”常文政言辞间有几分无赖。

温白不满嘟囔:“这算哪门子功夫啊,不就是扎马步嘛?那人家上来揍我,我还杵在这儿给他揍吗?”

“诶!你别不服气,我上次就发现了,你小子的身手啊,灵活有余,力道不足,换言之,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常文政捋着胡子,盯着温白的下盘道。

温白不以为意:“基本功?这我知道,小时候看我大哥练个站姿就要站半个月,哈!我可不一样,我只看三天就会了。”

常文政骤然出腿向温白下盘扫去,温白猝不及防,摔了个屁股蹲儿,“啊呀!”温白不满道:“你踢我干啥?”

“三军将士之中,鲜少有武功盖世者,但我大郢军队所至之处,无往不胜,你可知为何?”常文政神色肃然。

温白慢吞吞地揉着自己的屁股,回答:“基本功扎实。”

“然也。”常文政满意地点点头:“你看三天站姿与温玄站半个月,成果可有出入?”

“这是自然。”温白大大咧咧地点点头,调侃:“百步穿杨温晏清嘛。”

“你呢?”

“我?我拿弹弓弹个鸟儿还行。”

“…先把马步扎够两个月的再说!”

温白慢吞吞地站起来,商量道:“明天再站行不行?”

常文政斜眼看着温白:“想偷懒?”

温白叹气:“我倒是想,可偷不得啊。”

“哦?”

温白解释:“我得去找江季白。”

常文政嘲笑他:“你怎么跟姑娘缠着情郎似的。”

“你会不会说话!”温白跳了起来:“怎么跟许娴一样。我就是担心江季白,我不在他都不吃饭的。”

常文政评价道:“那就是他还不饿,饿了嘛,只要他不想死,自然会吃的。”

温白反驳:“你这话多没人情味,要是你媳妇儿不吃饭,你也这样说!”说完,温白回身对不远处的常夫人道:“舅母,我随口一说,绝无冒犯之意。”

常夫人含笑:“无妨。”

常文政细细思索起来,温白为何要用媳妇儿来打比喻,这小子脑子不好使吧。

他道:“你担心也得有个度,我听你哥说,为了他你都夜不归宿了,这样下去,他没毛病也得被你惯出毛病来了。”

“我乐意。”温白扬了扬下巴:“他如今不好受,我自然要惯着他了。”

“人生啊,许多坎儿还是得自己跨过去的。”常文政敲了敲温白的小腿:“站好。”

温白想着常文政的话,蹙眉道:“话虽如此,可他自己过不去啊。”

“那你能替他过?”

“……”

“你倒不如给他时间好好想想,你整日在他眼前晃,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没用。”常文政道。

温白挠了挠头,继续苦恼:“可他有时间都去喝酒了,哪来时间想想啊。”

常文政伸了个懒腰,讳莫如深道:“喝酒啊,是个想问题的好法子。”

“啊?”

“不说他了,说你。”常文政努了努下巴:“我听说你小子最近老往户部跑。”

“啊…”温白顿了一下,语气如常:“我那不是最近被调到了都官司么,户籍上的事,自然要常与户部来往了。”

“原来你是为了公事。”常文政叹气:“我还当你是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比如说户籍造假什么……”

温白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常文政点头:“好吧,本来还想告诉你如何做的。”

温白:“……”

常文政一本正经的点头:“是我促狭了。”

温白立刻站直了,他急吼吼地拉住常文政:“如何做!”

常文政似笑非笑:“你问这个作何?”

“啊呀,舅舅~”

常文政敛笑:“户籍造假可是重罪,你不怕?”

“哈!”温白笑得神采飞扬:“我这人只怕鬼,别的没在怕的,何况是为了江季白,又不是刀山火海,再值当不过了。”

常文政哈哈大笑起来:“够义气,老子没看错你小子。”

温白挑眉:“做我的同谋,你不怕啊?”

“老子违法犯忌的事做的多了!”常文政颇为自得道:“我这人,就怕昧良心,老子这一生,佩服的人不多,御贤王算一个,他遭逢大祸,老子无能为力,小世子吗…我能帮就帮些了。”

提起御贤王,温白心中怨怼之气骤生:“江季白如今这样,都是那…”混账皇帝所致!

温白及时住口了,江季白不在这里,没人由着他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