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样稀松 作品

第561章 反正归明

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561章 反正归明

硕岱是从梦中被巨响震醒的,他上半夜巡视城防,下半夜还能睡觉休息。

尽管刚刚醒来,硕岱却是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大声喊着侍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防没有问题,就算是明军再用炮轰上一两天,城墙才可能被摧毁。但这也是有准备的应对,不会马上就导致城池失守。

“禀报大人,敌人好象在攻城,是东西两面。”匆忙进来的侍卫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来汇报,“卑职已经派人前去查看,很快就有回报。”

硕岱点了点头,继续顶盔贯甲,准备亲自去查看究竟。

显然,他已经从传来的枪声、呐喊声中觉察到了事态有些严重。

迈步走出房门,声音更加清晰,硕岱皱紧了眉头。因为,这喧嚣之声似乎太近了些,不太象是围绕着城墙的战斗。

带着侍卫刚出宅院,前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已经飞马赶回。倒不是他们真就到了城墙处,看到了城破的情景,而是败逃下来的清兵传递的消息。

“大人,东西城墙被突破,贼寇已经杀进城内。”侍卫们连马都没下,便躬身急报。

虽然已有不祥的预感,但消息确实,硕岱还是难以置信。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乎是一片空白。

突破了,敌人已经冲进城,这就已经脱离了提前准备的作战计划。

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挡住敌人,封住缺口,再想调兵把敌人压出去,将困难百倍。

城池一破,人心涣散,不只是绿营,连八旗兵将恐怕也不愿在城中束手束脚的拼死战斗。

尽管有与城共存亡的决心,但硕岱知道,人心不齐,未必所有的八旗将士都和他一样。

可不管怎么样,战斗还是必须的。结局还未确定,能不能把敌人打出去,也还没有最后的绝望。

“传令,集中兵力,向东西两面反击。”硕岱很快缓醒过来,大声吼叫着,“通报额司泰,命其领军向东。”

说罢,硕岱抽出腰刀,向西一指,带着侍卫向前冲去。

城破之初的混乱在所难免,但集中人马,在兵力上还占据着优势,毕竟是内线作战。

时间并不算长,突入城中的明军也不会太多,硕岱认为还有希望。至少,也要进行一番战斗,才能确定南阳城最终的归属。

传令的侍卫们纵马驰奔,在城中的街道上响起急骤的马蹄声。

而就近驻防的八旗将士,已经闻声而起,跟在硕岱的大旗之后,向着城西席卷而去。

战斗在激烈的进行,缺口已经被明军牢牢控制,成队成队的士兵开进城内,列阵后沿着街巷向前冲杀。

沿着城墙向前推进的明军,也遭遇到了清军的抵抗。双方围绕着东西两座城门,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城门打开,意味着大队明军的涌入,意味着火炮也能够入城。即便是轻型的青铜火炮,加在一起也有千斤以上,从城门推入,更加地容易。

但已经有轻型佛朗机炮被抬入城内,青铜火炮也被分解成炮管、炮架、车轮等零件,搬入城中组装后,参与到作战中。

最先入城的突击队猛冲猛打,趁敌混乱,打开了安全距离。后续部队则整队进攻,稳扎稳打地向前推进。

还是要倚仗火力优势,尽量减少战士们的伤亡。尽管,党守素也很希望得到更多的缴获。

皇帝的脾气禀性,党守素等人岂能不知?把人命看得很重,当然是大明子民的性命,更有将士们的。

打了胜仗,伤亡太大,也可能会让万岁不喜。所以,党守素和马腾云还是布置了城内厮杀的稳健战术。

装填弹药,扳起击锤,吴柱子稳定熟练地完成千百次训练已经形成的规范动作,待到前排战友从身旁退下,才迈前一步,与战友们端起火枪,瞄准敌人。

清军还在一百米之外,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和马的尸体,阻碍了他们的迅速前进。

距离还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但明军的线膛枪更远都能打到,这就是武器上的大差距。

轰!白烟升腾中,枪声仿佛汇成了一响,一排铅弹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扑向清军,不管是人是马,不管轻甲重甲,在血花绽放中倒下一片。

收枪后退,吴柱子和老左仿佛机器人一般,固定的走位,固定的步伐,甚至是不变的眼神。

又是一排火枪兵上前,端枪瞄准射击。枪声、惨叫哀嚎、人喊马嘶,越来越多的尸体横在街道上。

轰,轰!两颗炮弹划着弧线越过明军战阵,砸进了清兵群中。

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561章 反正归明

野战火炮终于推了上来,虽然只有三四门,却立刻填装发射。

两颗炮弹落地爆炸,在耀眼的火光中,无数弹片呼啸激射,在敌群中炸出了两个圆形空场。

这对已经伤亡很大的清军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耀眼迸现的光亮,成片的死伤,凄厉的惨呼哀叫,压住了八旗兵将狼嚎般的督战催逼。

这也是无差别的轰击,爆炸过后,几名鞑虏象破麻袋般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凄惨无比。

连绵不断的火枪再次轰鸣,火枪兵层次分明地前进后退,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把死亡更多更真切地带给清军。

枪炮声在清军的后面也响了起来,先是隐约,而后逐渐清晰,意味着清军将遭到前后夹击,意味着东西对进的明军将胜利会师。

没错,明军的东西对进,就是有这样的意图。既是两面夹击,也是对守军的心理震慑。

试想,南阳城只剩下北城门没有明军,也是唯一的逃生之路。

城池一旦被明军中间打穿,南面的敌人就形同被包围,北面的还有生路,会拼死救援吗?

轰!火枪的肩膀上猛然一顶,吴柱子顺势往后一卸力,便又持枪而立,向着右方斜跨一步,又向队后走去。

朝阳已经升上天空,将光明和暖意慷慨地洒向大地,洒向城池,洒向城内激战的敌我。

在明亮的视野中,吴柱子看到自己射出的子弹,击中了一个鞑虏军官。那个骑在马上大呼小叫的王八蛋,脑袋都差点被打飞。

一股畅快的感觉油然升腾,在胸中回荡,他的脚步更有力,千篇一律,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动作,也更流畅。

随着明军的不断涌入,战斗已经蔓延半个城池,兵力上的优势,也逐渐向着胜利者倾斜。

火枪的轰鸣声中,又夹杂着火炮轰击的巨响,震动着朝阳下的南阳,也预示着最后的结局。

鲍忠到现在,脑子里还是懵圈的状态。明军有如神助般的破城而入,震撼着他的心神,让他难以置信,如在梦中。

那么长时间的准备,那么详细的作战计划,那么坚定的守城决心,在两声轰鸣的巨响中都化为了泡影。

这怎么不让人震惊,让人惊骇?

“大人。”一个副将奔了过来,脸色惊惶,连礼都忘了施,便开口禀报道:“贼寇火力凶猛,又一队人马败下来了,死伤惨重。”

鲍忠眼珠一轮,终于是回复了些许的清醒,紧皱着眉头,思索着,犹豫着。

幸运的是,他和部分绿营被隔在了城北,即便不能打通明军的阻隔,从北门突围出去,也有一条生路。

但城门是八旗兵将把守的,不拼到山穷水尽,怎么会放他们逃生?

就算要跑,也是八旗大爷们走先。他们还都有战马,出了城,绿营也是殿后的炮灰。

鲍忠可不心存侥幸,认为明军不会趁胜追击。他们也是有骑兵的,尽管不多,但绿营恐怕是万难逃掉。

也就是说,无论怎样,他和绿营恐怕都要葬送在南阳城内。至于说把明军赶出城,现在已经是痴心妄想,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死!死!死!

鲍忠飞快地思索着,但没有一个办法能保证他逃生。不仅是明军要杀他,八旗兵将也要逼着他死。

这让他心中生出了怨恨,且越来越浓烈。凭什么,凭什么,老子是人,凭什么不把老子当人看。

明军是敌人,要杀自己是天经地义;满人呢,平常就颐指气使,把绿营当奴才,败了还要给他们卖命当炮灰。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不过,有些仇恨是埋在心底,只能算是有毒的种子。但在合适的时候,这颗种子便会迅速地发芽,飞快地长大。

特别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最考验人性,冒出什么样的想法,都不足为奇。

鲍照死了,那是鲍忠的哥哥,但死于两军阵上,却也怪不得谁。战场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你找谁报仇雪恨去?

这么一想,鲍忠倒是更恨满人,更恨处处逼迫的八旗。

“大人。”一个传令兵飞奔而至,施礼急报道:“硕岱大人有令,要我军全力进攻,击破当贼寇,与城南友军会师。”

放屁——鲍忠几乎张口骂出来,强压着心头怒火,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

本来还在生地,非要往死地里钻,这特么就是满人的狠毒,真的不绿营当人看哪!

鲍忠眯了下眼睛,扫视着了一下周围的将领。一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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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惶恐,听到传下来的将领,他们更是脸色灰败,如有死气。

这是要他们为满人流尽最后一滴血,谁心里都清楚,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直到面临死亡,才更深切地感受到,满人的冷酷,以及对他们鄙视已极的印象。

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还要他们的命,只不过是想要明军多付出些代价。这就是卑躬屈膝换来的结果吗?

“怎么死都是死,但末将——”一名绿营军官咬了咬牙,更握紧了手中的刀子,看着鲍忠,鼓足了勇气,说道:“不想死得象条狗。”

鲍忠目光一凝,看着他的手下,这个平常很是恭顺怯懦的家伙,眼中却闪着凶厉的光。

或许是逼迫得太过,或许是生的希望压倒了一切。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出人意外的家伙,冒头出来,却在一潭死水中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反正归降,或许还能活下去。”这个军官看着周围的同僚,他们的沉默,还有几道赞同的眼神,给了他更多的勇气。

转头看着鲍忠,他沉声问道:“大人,您要弟兄们都去死嘛?”

鲍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用去看其他人,沉默就说明了很多。没人斥责,就是默许和同意。

他意识到很多目光都投注到身上,带着期盼,也带着威胁,沉重地压了下来。

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鲍忠向周围的将领拱了拱手,说道:“诸位是鲍某的袍泽,自当同生共死。鲍某长兄已逝,鲍家不能断了香火,诸位也不想沦为炮灰,那就死中求活,归降大明。”

鲍忠这是明智之举,他看清了形势,如果还要为满人卖命,立时便是一场内部的混乱厮杀。

就算他能镇压住这些将领的反叛,就能保住一命吗?满人就会对他仁慈?

显然,他也将是一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与其如此,倒不如战场倒戈,反正归明,还能留一条命,甚至能戴罪立功。

鲍忠的决定一下,身旁的将领们都松了一口气,眼中有着杀意的也收敛,还有的脸上露出笑容。

“大人。现在怎么做,是弃兵投降,还是反戈一击。要是得些功劳,保命的希望更大。”

鲍忠对于建议很感欣慰,抬头辨了下方向,伸手指点着说道:“那边喊杀声很响,咱们就奔那边去,给鞑虏背后捅上一刀,明军也能做个见证。”

他是有心去夺北城门的,但那里的八旗兵将较多,又唯恐多招死伤,连他也不敢保证安全。

所以,在尽量安全的情况下行动,便是鲍忠的选择。既能杀敌立功,又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绿营军官们立刻分头行动,普通士兵已经是胆战心惊,丧失战心,要反正归降倒是群起反应,各举刀枪,结队而进,向着战场再次扑去。

“反正归明,杀鞑子呀!”突然爆发的反戈一击,如同一股浪潮,迅速蔓延席卷,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响应,呐喊声在城内处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