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712章 宁古塔,名人荟萃
宁古塔旧城位于后世海林市长汀镇境内,土城很小,流人们称之为石城。筑城时墙底垒石为基,由黄土分层夯筑,每个间层还横垫小圆木棍。
这个城是正方形,每个边长为一百七十一米,城内面积两万九千平方米。
城西北是较为出名的海浪河,水不多、河面也不宽。
从清顺治年间一批又一批的流人被谪戍这里,随之而来的是大批汉人家属也迁徙到这个小城。
城里住不下,于是又在周围开辟新的居址,西面就有了蛮子城(今满城村)和养马城等,北方人称关内流人为南方蛮子。
现在,这座小小的土城已经成为“大清”的国都,将军府则成为皇宫,供仓惶逃来的康小三居住。
虽然明军只追到吉林船厂,并未渡过松花江。但从辽东逃出的鞑虏和包衣,还是如惊弓之鸟,一路跋涉到黑龙江流域,方才惊魂初定。
不仅是他们,还有沿途的村屯,居民也尽数北迁。或被强迫,或是害怕,或是被谣言所蛊惑。
如此一来,以宁古塔为中心,沿着海浪河、松花江和黑龙江,再加上原来的居民,差不多有三十多万满汉人等住了下来。
而从明永历九年(顺治十二年)开始,宁古塔这里便成为清初流放重犯之地。
清代刑罚中仅次于死刑的流放,大致分为两千里、两千五百里和三千里这三个等级。
流放具体操作又分为迁徙、流、充军和发遣,其中迁徙最轻、发遣最重。
当统治者认为罪不至死,但充军又太不解恨时,就会施以发遣:发往边疆苦寒之地作为奴隶或充当苦差,或是一人或是全家上百人。
于是,反清复明的志士、派系斗争的失败者、被株连的无辜群众……各种各样的罪犯和战俘,都纷纷聚集到宁古塔。
宁古塔是当时最远最冷的流放所在,因为处于小冰河期,就更加的寒冷。
清初《研堂见闻杂记》中记载,宁古塔不仅路途遥远“重冰积雪”,而且流放者路上可能就被虎狼吞噬,甚至被“饥人所啖”。
没错,在苦寒的宁古塔地区,因为饥饿,就有“食人”的存在。
但跟一般人的想象不同,在宁古塔的境遇如何,也会因人而异。对于部分被流放者而言,宁古塔虽然艰难,但可能也不算人间地狱。
被发遣到宁古塔的流人中,有家世有名气有文化的读书人,相对来说,待遇最好。
宁古塔的本地百姓,和中原地区的百姓也差不多,对于读书人有着自然的尊重,对中原来的文士们,多数都态度恭敬。
所谓“见士大夫出,骑必下,行必让道。老不荷戈者,则拜而伏,过始起。”
于是,流人中的读书人,在教书、经商、当差之余,还能够登山临水,凭吊古迹,收集佚闻,吟诗作赋……
比如永历十一年(顺治十四年),因丁酉南闱客场案爆发,而被流放的吴兆骞和方章钺等八名举子。
虽然是流放去宁古塔,但吴兆骞租牛车“载所携书万卷”。不久,其妻葛采真、其妹吴文柔又前来宁古塔相聚,境遇在流人中算是很不错的了。
在宁古塔,吴兆骞不但能与方拱乾、方章钺等吟诗论文,还与张缙彦等七人组织了“七子之会”,成为黑龙江的第一个诗社。
之后,吴兆骞还被黑龙江将军巴海聘为家庭教师,对其礼遇有加,处境愈加宽松。
还有明崇祯进士张缙彦,大顺军进北京的时候,他投降称贺,之后逃亡南方成了南明弘光帝的兵部尚书,跟着又前后两次降清。
结果在永历十五年(顺治十八年),张缙彦被流放宁古塔时,不仅跟吴兆骞一样带了大量书籍,甚至还有十名歌姬。
在宁古塔,张缙彦除了组织作诗,还遍访当地风景,写成了黑龙江第一部山水记与地名学专著《宁古塔山水记》。
此外他还带去了大量的蔬菜种子,教当地人种瓜种菜,“芹、芥、菘、韭、菠菜、生菜、芫蒌、茄、萝葡、玉瓜、倭瓜、葱、蒜、秦椒”等一应俱全。
等到张缙彥流放十一年去世后,当地人甚至把他奉为“五谷神”。
当然,象吴兆骞和张缙彦等人,也不过是宁古塔流人中的少数幸运儿。其他流人的遭遇,则多是悲惨的。
发遣到宁古塔的犯人去向大致有两种:一是与“与披甲人为奴”,披甲人即宁古塔当地的戍边兵士;二是当差劳役。
当差的一种是被安排到驿站、矿山等地服杂役,每月到衙门例行报告两次,这已是绝大多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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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眼中梦寐以求的美差。
另一种当差是到官庄上劳动:清廷在宁古塔设立众多官庄,耕种田地和饲养牲畜,而流人就是廉价的劳动力。
“非种田即打围烧炭”。当差的流人,早起晚睡,一年到头地辛苦劳作,绝大部分收获却要上交,十分地艰辛。
与披甲人为奴的命运最为悲惨,为奴意味着没有任何人身自由、跟牛马无异,由主人从鞭打到处死任意处置。
如果流人有美貌妻女,主人常常会为了占有其妻女,而将其丈夫或亲人杀死。
况且,一旦为奴,除非主人发慈悲,否则终身不得赎身,连子孙后代都是主人的玩物和工具。
有的流人实在不堪忍受而奋起反抗,或逃往深山或反杀奴主。但只要被捕捉,都将被凌迟处死,以震慑其余。
在宁古塔旧城中,有一家山阴糕饼店,平日里生意还不错,今天却关门未曾营业。
杨越的身材高挑却不胖,黑脸盘上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正捋着长胡须,压低着嗓门兴奋地对好友祁班孙讲述着打听到的消息。
“没错了,大明已经中兴,三太子在南京登基称帝,挥军北伐,光复了中原。鞑虏连辽东都守不住,狗皇帝也逃到了这里。”
杨越掩饰不住激动,原门就是大嗓门,原来还有意压抑着,却是不自觉地越说越是高声。
祁班孙难掩心中激动,脸色都有些涨红,却还记着不可高声,忙做出嘘声的动作,低声道:“某也打听到一些消息,确实如此。”
“听说三太子殿下于甲申之变后,先从闯贼军中逃脱,后便游历海外。又在大厦将倾时冒险潜回大陆,亲率夔东明军在绝境中东征西讨……”
“大明列祖列宗庇佑,殿下英明神武,终于是挽狂澜于既倒,光复江南半壁河山。休整一年后,又挥师北伐,连战连捷,打得鞑虏狼狈败逃……”
杨越连连点头,终于插上话,说道:“鞑子皇帝只身逃窜,连后宫人等都顾不上,全被明军所擒。哈哈,什么孝庄,还有伪皇后,全都被抓住了。”
杨越,原名杨春华,浙江山阴人。父亲杨蕃早年弃笔从戎,曾在明末做到京口副总兵。
杨越从小受父亲影响,也是文武双全。他少年时慷慨任侠,长大后好交游,重气节,朋友众多,名头响亮。
明亡后,杨越、魏阱等人秘密结社,甚至公然聚会。常常饮酒作诗,高谈阔论,有时候面对生客也无所顾忌,甚至会放声大哭,弄得邻里骇然失色。
永历十三年(清顺治十六年),郑成功汇合张煌言,集合十万大军由海路直逼南直隶,相继解放丹徒、焦山、瓜州诸地,直指南京。
面对明军北伐,江南士绅纷纷暗中结交明军,给明军传递情报,准备迎接王师。
但随后郑成功兵败,被迫撤往台湾。结果江南士绅傻眼了,连夜绣红旗的事自然也终止了。
但清廷却不肯罢休,借机清理江南士绅,由此掀起江南三大案的“通海案”。
反清复明的人群中,不仅有为私利而行动的投机者,也有真心为了光复大明而努力的忠贞义士,杨越的好友魏阱,就是其中代表。
魏阱一直殚精竭虑,出谋划策,四处联络,以图反清复明的大业。
他先是联系了明朝刑部员外郎钱肃乐,打算迎鲁王于台州。
后又制定了两线合击战略,以秦陇为西路东征,以沿海为东路西伐,两路合击光复中原。
在这种战略指导下,他积极联络占据秦陇的大顺军余部,并协助张煌言、郑成功攻略沿海。“煌言聚兵海上,与郑氏为声援,耕阱自负相交通”。
通海案发,魏阱、钱缵曾、潘廷聪、祁班孙等因罪被捕。
随后,魏阱等被清廷杀害,祁班孙遣戍宁古塔,其兄祁理孙抑郁而死,陈三岛在事发前忧愤死……
计六奇的《明季南略》有载:“金坛因海寇一案,屠戮灭门,流徙遣戍,不止千余人。”
杨越事先本已逃走,但闻听好友们被捕,惨受酷刑,又毅然返回投案,只怕好友因他而遭罪。
于是,案结之后,杨越、祁班孙等一百余人,未被处死,全都流放宁古塔。
在艰难困苦的流放途中,杨越充分显示了自己的任侠本性。时常长啸吟诗,时而谈笑风生。
百余流人在他的带领、鼓励、照顾下,穿过茂密的森林,渡过冰河,终于来到了冰天雪地的宁古塔。
到了宁古塔,杨越也绝不怨天尤人,听天由命。他组织流人进入森林伐木建屋,开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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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地,很快建起了家园。
初到宁古塔的流人无粮可食,杨越就组织他们,用带来的中原物品跟满人交换。随后,这位游侠、诗人还在宁古塔街头摆起了地摊。
杨越流放时,妻子范氏患难与共,相随而来。
她十分贤惠,在苦寒之地也不抱怨,与丈夫在宁古塔开了一家糕饼铺,范氏亲手制做江南糕饼出售。
山阴糕饼很快在宁古塔打响了名声,杨越和范氏也慷慨无私,无论满汉,只要有人想学艺,他们就倾囊相授。
杨越还带人时常进山捕貂,制成貂皮出售。并组织当地人,把人参、貂皮等特产,拿出来与外人贸易。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在杨越的带动下,宁古塔的特产市场将越来越大。
盛京、乌拉等地的商人会纷纷赶来贸易,宁古塔也会因此逐渐兴盛起来。杨越也因此被后人称为宁古塔儒商。
除开展贸易之外,杨越也积极鼓励农耕,他把中原的耕种技术也尽可能地传给了当地人。
杨越更积极劝学,免费开办私塾,传授中原文化,就连两任宁古塔将军巴海和萨布素都深受他的影响。
巴海因他办起了宁古塔第一所官学——龙城书院,萨布素则为扩大贸易开辟了驿站。
杨越为人称道的还是义气侠义,“流徙期间,慷慨尚义,扶危济难,意不衰”。
他曾帮助祁班孙、李兼汝成功潜逃,全然不顾自身的危险。
而《明史狱》牵连遣戍的苏州书贾朱方初、黔国公沐天波之子沐忠祯、明吏朱大典之孙妇刘振英、河南诸生李天然等,都先后得到杨越的钱物资助。
历史上,在宁古塔生活三十载,杨越始终以助人为己任,还曾几次出银拯救贫家女奴赎身自由。
杨越慷慨任侠,扶弱济贫,在宁古塔受到满汉两族的敬服、亲近,就连宁古塔将军都将他尊为座上客。
满人称其为“杨玛法(长者的意思)”,汉人则称他为“杨大先生”和“安城(杨越的故乡山阴安城)君”。
祁班孙乃是南京巡按、反清名臣祁彪佳幼子,人称六公子,颖悟绝伦,诗文清丽,不假雕饰,善剑术,与反清人士有往来。
受牵连戍宁古塔后,因张缙彦携有歌姬十人,祁班孙和李兼汝又凑了六人,还组建了戏曲团,把江浙一带戏曲传至北地。
后来,祁班孙逃出宁古塔,奇迹般地回到故乡,为逃避追捕,落发为僧。
后曾主持毗陵(江苏常州一带)马鞍寺,号咒明林大师,仍“喜议论古今,不谈佛法,每及先朝,则掩面哭”。
两人谈论着,交换着各自的消息,越说越兴奋,激动得不能自已,脸上象喝了酒般涨红。
直到外面传来喧嚣,两人才警惕地收住话音。在门边望风的范氏观察好情况,过来说是冬捕的人员返回,两人才重新定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