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577章 甘肃绿营激变
“大人——”绰特巴挠了挠脑门，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焦躁，开口准备提醒。
满海转头看着绰特巴，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他赶忙又扭过头去，看到一路烟尘疾奔而至。
“大人，大人。”奔驰而至的骑手远远的便大叫起来，来到近前便匆匆禀报，“贼寇于葫芦岛登陆，警讯已传到，有成千上万。”
满海吃了一惊，却没再询问，目光投向海滩，又望向更远方的觉华岛。
明军并没有动用觉华岛的驻军和分舰队，这极大地迷惑了满海等清军。他们没有料到明军还能有足够的船只，足够的力量，在葫芦岛登陆。
当然，清军也没有太多的兵力能够在沿海处处布防。这固然是一个漏洞，但被明军抓住，还是令他们震惊。
“大人。”绰特巴转换了说辞，主动请缨道：“末将愿率一千精骑前往葫芦岛，趁敌人立足未稳，将敌人赶下大海。”
满海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但好象并没有别的选择。
这里要盯着，葫芦岛那边也要应付。明军到底是声东击西，还是声西击东，还不好判断。
“给你两千精骑。”满海沉声说道：“一定要谨慎，若敌势大，不可莽撞出击。”
绰特巴躬身领命，点齐人马，如风般向东而去。
满海望着远去的烟尘，皱起的眉头依旧。现在的形势，虽然不太确定，但不祥的感觉却涌上心头。
宁远有八千人马，锦州却只有两千，敌人在其间登陆，宁远这边无疑将是主力。
但沿海的距离太长，从宁远到锦州差不多有一百四五十里，到葫芦岛也有七十多里，让满海觉得难以兼顾。
“明军到底有多少兵力，多少船只，能够同时在两处造成威胁？”满海盯着海面，陷入了长长的思索。
清军的行动，很快就被海上的哨船侦悉，飞快地上报。
“看来，葫芦岛那边的行动已经开始，或许已经成功。”胡国柱站在甲板上，瞭望着岸上的情况。
刘国轩拍着船舷，沉声说道：“据报，有两千多鞑虏向葫芦岛方向疾进。就这么点人马，无法影响我军的登陆。”
胡国柱轻轻颌首，微笑道：“鞑虏顾东顾不了西，难以全军投入战斗，已经难以改变战局。”
“那这边是不是可以撤下来啦！”刘国轩伸手指了指，说道：“只派出船只沿岸游弋，让鞑虏不敢懈怠，也就达到了目的。”
胡国柱沉吟了一下，觉得有理，便下达了命令。
现在，这里已经不是重点。岛上的军队也将大部赶去葫芦岛，在塔山切断鞑虏退路，只留水师和陆战队便可。
至于是否还会对宁远采取行动，就要看宁远的鞑虏怎么行动了。
鞑虏的选择不多，而明军只要构筑起防御阵地，便掌握了主动权，着急的只能是鞑虏。
如果关内的鞑虏不敢赌能够打开通路，就只能绕道边墙，从蒙古诸部的地盘返回辽沈，就象他们当年抄掠京师一样。
如果只是军队还好说，可要加上数十万的平民，以及大量的物资，绕路而回就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而且，切断的不仅是道路，还有辽沈鞑虏与清廷的通讯。绕道草原传递消息，滞后带来的影响，很可能是致命的。
“关内鞑虏的溃败，已经难以避免。”胡国柱望着岸上的清军，眯了下眼睛，已经在预期胜利。
…………….
天空是晴朗的，只有稀疏的几朵白云缓缓飘着，看起来，懒洋洋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孙思克面色平静，但心绪却如骑在马上的身体，一直在起伏不止，目光也似乎没有焦点。
朝廷屡次催促，但只有令旨，却没有钱粮，想调动甘肃绿营岂是易事？
古代调兵异地作战，要发开拔银，也可称为安家费。将士们背井离乡，岂能不安顿好家眷？
而且，甘肃绿营调到西安，只留少量人马，怎么抵挡明军？这摆明了要放弃甘肃，家眷在此的绿营官兵，又岂能乖乖听命？
提督张勇虽然素有威望，但此时形势不利，军心不稳，涉及到如此众多的绿营官兵，他也不愿，也不敢太过强硬。
“恐怕，张勇的心思也在发生变化，忠心不是那么可靠啦！”孙思克已经意识到惶恐不安的情绪正在蔓延，连他手下的汉军也有躁动焦虑。
毕竟，汉军的家乡不是西北，家眷不在本地，属于是客军作战。且由于待遇的差别，甘肃绿营和汉军的矛盾早已有之，现在则更加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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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
“希望这十几万两银子，能调动两三万的绿营兵将，再加上汉军，赶到西安，或是再调中原，能够发起一场反击，挽回些许的局势和军心。”
孙思克暗自叹了口气，他也想离开甘陕，最好是回到京畿地区。即便局势恶化，也能够撤退出关。
毕竟，自从他那汉奸老爹孙得功献出广宁，投降努尔哈赤后，他们就已经与满清捆绑在一起，荣辱与共。
明军可以宽恕绿营，但对八旗，却是狠辣无情的。而汉军，满人的干儿子，铁杆汉奸，更招人恨。
胡思乱想着，孙思克带着一千骑兵已经赶到了甘肃绿营的大营前。
一千精骑随行也是反复思量之后作出的决定，既能保护自己的安全，又不至引起绿营官兵的反感和忌惧。
虽然军心有些不稳，但孙思克还是认为自己的安全有保障。毕竟，局势不利是事实，但还没到崩溃的地步。
从敌我两军占领的地盘看，清军还占据着北方的大片，还表现出能够与明军抗衡的实力。
但孙思克忽略的是国安部对于绿营官兵的招抚和渗透，对于他这个铁杆汉奸，自然是没人答理。
战局的情况，绿营将领反倒比汉军知道得更快更多。
现在的西北，不仅是甘肃，还有陕西，已经是暗潮汹涌，只差一点引燃的火星，或是一次关键的事件，一个重要的领导人。
这与三藩之乱时相差不多，但明军已占据半壁江山，又有正统的朱姓子姓登基为帝，影响力却比吴三桂要大得多。
“提督大人有请。”一名绿营军官赶出营门，执礼甚恭，请孙思克进营。
孙思克点了点头，还难得地露出些许的微笑，命令精骑在营外等候，自带着二十几名亲兵，昂然入营。
营内看似很平静，但孙思克却注意到一些绿营官兵面色不善，盯着他们的目光中有怨恨，有怀疑。
“孙大人。”一名满脸浓密胡子的绿营军官突然上前一步，大声问道：“可是朝廷要放弃甘肃，要我等背井离乡、抛弃家人，前去异地作战？”
孙思克愣了一下，但旋即怒火上冲，眼见离张勇的中军大帐已是不远，便斥声喝斥道：“斥问长官，谁给你的胆子，谁教你的规矩？”
大胡子军官眼见身后周围又聚来同伴，面无惧色，冷笑道：“弟兄们，他要让咱们去他省卖命，不顾家人死活。某家询问，他难道不该交代吗？”
“对呀！”有人大声附和，喊道：“开拔银子没有，怎么安排一家老小？到他省卖命，死了连尸骨都没有。难道不该提前发下抚恤，要我等安心。”
“平日里就克扣钱粮，还要咱们背井离乡去卖命，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弟兄们，要他说清楚来干什么，拖欠的粮饷什么时候补齐？”
“对，说清楚。”
“都是打仗卖命，凭什么他们吃香喝辣，凭什么咱们缺粮少饷，还得去卖命？”
孙思克面对群情汹汹，立时觉察到不对劲儿。这不象是一时激愤，反倒象是早有预谋，就等着自己进营便搞事情。
孙思克的亲兵握紧了刀柄，将他卫护起来，大声斥责着围拢过来的绿营官兵，却也没敢拔刀相向。
他们这点人，周围却有上百，绿营官兵还在拥来，他们也意识到了严重性，不敢过分激怒。
“张提督，这是你安排的吗？”孙思克冲着张勇的大帐高声喝问，他相信，张勇听得到。也只有张勇，能够弹压住这些有作乱迹象的官兵。
张勇正坐在大帐里发愁，孙思克前来，他自然知道又是朝廷的催促。听亲兵禀报，还拉着几辆大车，应该是搞到了银子。
“这下可该如何答复呢？”张勇不想离开甘肃，当然，他的级别，带上家眷也没啥问题，可手下的官兵呢？
如果听命于朝廷，对手下的官兵该如何解释，怎么能够消除他们的怨言，甚至是怨恨呢？
最大的问题就是朝廷是否放弃甘肃，这是最难说服官兵的问题。家都没了，亲人也在敌占区，那还卖命，傻子也不干哪！
如果不是放弃，那就要留下兵马来守卫，少了还不行，糊弄人嘛？
正在发愁之际，便听到外面喧嚣吵嚷，可却没有亲兵入内禀报，这让张勇感到很是疑惑。
这时，他听到了孙思克的大喊。带着狐疑，张勇起身走到帐外，才发现孙思克和亲兵竟然被围堵在他的大帐外面。
看到张勇露面儿，孙思克心中稍定，又大声说道：“提督大人，末将押解银子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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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竟被围堵在此。”
先告诉自己带着银子呢，省得这些丘八再冲动。同时，向张勇求助，也没说过激的言语。
张勇看了帐外的亲兵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军心如此啊，亲兵看着孙思克被围堵，却没有向自己禀报，这意味着什么？
张勇赶紧收拾心情，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向前走了几步，向着官兵们说道：“大家散去吧，孙大人押解银子入营，你们有何要求，可以向本将诉说。”
“大人，我等想搞清楚，是不是要放弃甘肃，是不是要去外省作战？我们的家人怎么办？”有人大声喊着，“请大人明示。”
张勇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可疑，自己的威望，竟然还有人当众顶嘴，让他下不来台。
“弟兄们，相信大人会为咱们作主，不会不管咱们的死活，更不会拿咱们的血去染红顶戴。”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舒服，等于把张勇置于不利的地位。但在这个时候，还是起到了些许安抚作用。
围堵的官兵稍微退开，让开了通路，孙思克带着亲兵向张勇走去。
还好，没动刀动枪激起兵变。张勇和孙思克都松了口气，商谈之后怎么安抚部众，那是接下来的事情。
孙思克离张勇越来越近，只剩下两三米的距离时，张勇侧身，作出了请的手势。
就在此时，两枝短箭突然从人丛中射出，一中张勇的胸膛，一中腹部。张勇的身体猛地一震，嘴唇翕动，满脸的痛苦之色。退了两步，颓然倒了下去。
突然的变故，让孙思克张大了嘴巴，惊愕当场，一时不知所措。
“孙思克杀了张大人。”一声惊呼在人群中响起。
“孙思克杀人啦！”
“为张大人报仇。”
“杀呀，为张大人报仇。”
有人喊叫着，有人鼓动着，拔刀挺枪，向前猛地涌了上来。
“不是……”孙思克大声辩解，但已经没有工夫让他说出完整的话，一把钢刀已经迎头劈下。
“当”的一声，亲卫队长抽刀招架，让孙思克多活了一会儿。
孙思克拔出腰刀，没有了辩解的必要，他意识到落入了一个阴谋之中。这个阴谋不仅是对他，还是对张勇，甚至是对整个甘肃绿营。
“鞑虏杀了张大人，鞑虏不让咱们活命……”
“杀汉军，杀鞑虏，造反啦！”
“杀鞑虏，杀汉军，汉人不为奴。”
果然，四下的喊叫声愈发多样，也开始升级。从杀人报仇，到造反，越发露骨。
张勇的视线开始模糊，听到的声音也飘忽起来。
最后的一点清明，让他明白，他要死了，死在汉人手中，死在要反正归明的绿营兵手里。
分不清是悲哀，还是茫然迷惑，抑或是悔恨，张勇的眼前陷入了黑暗，思维一片空白。
噗，噗！孙思克大张着嘴巴，喷涌着鲜血。两枝长枪从前从后刺入他的身体，亲兵也死伤殆尽。周围则是人潮汹涌，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