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656章 复周礼,破礼教
科举是朝廷大事,举才大典,黄立本来要彻底改革,但在深入了解之后,却发现没那么简单。
八股取士是自明代成化年间开始,用排偶文体阐发经义,亦称“时文”、“制义”或“制艺”。
八股文的试题出自四书,应试者必须按四书五经的代圣贤立言,依格式填写,因而具很大的局限性,弊病尤大。
然而明清科举取士,又以八股文为主,于是教育重心当然就完全放在如何教八股文与如何做八股文上了,严重束缚了学子的思想与才华。
但对于科举取士来说,它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对仗工整与否,标准很具体,使考官对内容大体达到要求的若干考卷,容易判定高下,避免引起纠纷争论。
这在考生多,录取名额少的条件下,是至关重要的。
黄立也明白了八股文能在明清沿续的主要原因,与后世的标准化试题一样,容易判定对错,很客观。
如果让考生自由发挥,就难以确定标准,往往就是凭考官的主观来分辨优劣。不同的考官,就会有不一样的评定。
对此,黄立深入研究之后,也觉得很头痛。反复思虑,又与臣子商议,最终在科举考试上,多划分了专业,来解决这个问题。
古代科举也有专业的划分,象明法、明经、明算,明书,就各有侧重,以达到全面取才的目的。
此次科举的专业划分则更多更细,有政、法、算、农、经、工、水利等。所考的专业不同,日后授官也不一样。
古代的进士并不是全才,可放官却是按全才用。少不得要用到刑名、钱粮等师爷,往往被胥吏架空。
黄立便要专才专用,以后只有品级不同的官吏,也都有上升空间,不再依靠胥吏来维持基层的秩序。
这就有点象后世的组织机构,县官下面有管刑罚的、管农业的、管经济的官吏,各司其职。
官吏并不是县官雇佣的奴仆,任免也要走程序。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到底也不象仆佣那样放心,不太敢肆意妄为。
而高中的进士,也不会直接委官,特别是放外任,会更加慎重。
实习是肯定的,除了各部院,地方也是要去的。光有学识,没有实践经验,书呆子治理不好地方。
其实,黄立把科举就当成了一次官吏的招聘,只不过是较为高端。
官吏聘用都是从十五级或十六级干起,进士则提升三级,以彰显科举出身的不同。
三年一次科举,但在平时,官吏的招聘却一直在进行。黄立在设想是以后取消科举,官吏都从基层干起。
古代的读书人看似高人一等,其实也有很多为了举业而艰难渡日的。特别是在南方,文风盛,礼教也严,以读书举业,风险也不小。
特别是对嫁给读书人的女人来说,贤惠持家是第一位的。男人科举不中,有时候就是十几年二十多年分文不赚,吃饭穿衣都很困窘。
黄立是很鄙视这种所谓读书人的,连老婆孩子都养不了,只拿科举当事业,不仅偏执迂腐,更是冷情无义。
所谓齐身治家平天下,连家人都不顾,还指望他们能爱民如子?
“那些女人也可怜,一回回盼着男人金榜题名,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享福,却一回回失望。忍辱负重的苦熬,最后得了好结果,多是戏里编的,当不得真。”
黄立心中鄙视,思虑着,拟出了策问的题目。
所谓策问,与后世的论文差不多,但篇幅不大,更象议论文。
策问早在汉代时就开始采用,到了唐代,策问文体的演变就主要体现在制举考试的试题上。
主要是围绕科目的性质,依据经典、史籍内容,或结合政治和社会问题提问。宋代以后,策问成为正式的考试方式,广泛用于选拔官员和文人。
由于专业设的较多,黄立拟定的就是通考题目。其它的,则是专业性的考题,他不插手。
等到题目拟完,黄立才拿起军队南调崇明的通报,简单阅看之后,交由大都督府处理。
南调的军队会休假一个月,也会本着自愿的原则,有相当部分的将士退役返乡。
在南洋的开疆拓土,其实用不了多少军队,主要还是海军的任务,扩充海军陆战队则是必须的。
就凭那些土著,西夷几百人就能灭国,明军肯定会更轻松。
就是现在进入亚洲的西夷,也不是国家之力。象英国东印度公司和荷兰东印度公司,实力上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
西班牙人的实力稍微强点,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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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了吕宋,经营了这么多年。但与现在的明军相比,也就那么回事,只能欺负土著人。
“可惜有功将士太多,朕也不能去亲自授勋。”黄立有些遗憾,放下了奏报。
勋章分成几个作战时期,光复江南,北伐中原,辽东大战。将士们基本上人人都有,而打满全场的,也不少见,多是军官为主。
要知道,勋章本身并不值钱,但代表着荣誉,代表着战功,却是可以传家的荣耀。
小柳见皇帝起身,在殿内走动,赶忙上前收拾桌案,端上茶点水果。
这也是黄立的习惯,休息的时间会吃点东西,不多,就是松缓一下,让脑子清醒起来。
小柳入宫的时间不长,但靠着学识和眼力架儿,已经立稳脚跟,得到了皇帝的赞赏。
黄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花花草草,舒缓着眼睛的疲劳。思绪却不平静,又想起了颁布新法的事情。
提高女子地位,改变重男轻女的思想和传统,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被广泛认可的事情。
停了旌表贞妇,提倡寡妇改嫁,现在看来,还见不到成效,应该是时间还短,观念没有改变的原因。
女子也有继承权,兄弟姊妹平等;和离也能分家产,而不是被赶出家门。
黄立听说过吃绝户的事情,极为厌恶。新法颁布,应该能给妇女提供保障,不致于太过凄惨。
买卖人口已经禁止,哪怕是灾荒,卖儿卖女也是违法犯罪。关键是买者也有罪,很有震慑力。
“只要官府的赈济到位,能够吃上饭,也就没有多少狠心的父母,会把骨肉卖掉。”
黄立知道这只是开始,要持之以恒地实行一段时间,才能从根本上扭转人们的传统思维。
其实,黄立不着急北上迁都,还有一个心思,就是坐镇江南,争取改变族权绅权大于法权的现象。
在古代,宗族群体早于封建皇权,是它们的存在才催生出了“宗法制度”。
封建皇权对于宗族势力一直是抑制的态度,西汉时期,朝廷打击豪强;东汉时期,朝廷实施丈田,这些都是抑制宗族发展的手段。
皇权高于族权,国法大于族法,这本来是勿庸置疑的关系。但实际上,却有很多地方并不是这样。
所以,尽管中央政府制定了统一的法律,但这些法律往往无法深入到偏远乡村。
于是,地方上出现了许多私刑,其中浸猪笼便是一种极为残酷但广泛使用的刑罚。
被处以此刑的人多半是触犯了道德或宗族规约的男女,在法律无法完全覆盖乡村的时代,浸猪笼成了乡村社会维持秩序的重要工具。
在黄立看来,是否有罪,如何惩处,那是官府的职责,要依法行事。私刑与杀人无异,不管宗族多强大,宗法也不能凌驾于王法之上。
所以,政权下沉,并逐渐确立权威,便是黄立的目标之一。
削弱族权、绅权,改变“皇权不下乡”的局面,现在看起来也是初期阶段,还有很多不足。
要抓几个典型,严加惩处,昭之于世,才能更有震慑力。福建甫田,宗族械斗时常发生,应该重点关注。
“什么宗族士绅,在皇权之下,在强大的军队面前,都是渣渣。”黄立并不认为自己此举会造成江南动摇,甚至是腥风血雨。
看看在满清的刀子面前,老老实实的乡绅豪富,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小柳看着好象已经神游天外的皇帝,想提醒一句茶要凉,又怕打扰皇帝的思路,只好退到一旁继续侍立。
黄立吐出一口长气,回到御案前,小柳上前递上湿毛巾。净手之后,黄立吃了块芡实糕,味道不错。
“皇爷,这茶温了,换一盏吧!”小柳温声建议。
黄立摆了摆手,端起茶碗喝了两口,随意地问道:“你见过乡下浸猪笼的酷刑吗?如此残酷,那些乡人为何象赶集似的去围观?”
小柳愣了一下,躬身道:“奴婢只是听说过,却不曾目睹。此种惨酷之事,应该只有穷乡僻壤才有发生吧?”
黄立垂下眼帘,不置可否。
他想到了鲁迅笔下那些观看砍头的麻木观众,却没有想到,在明朝就已经出现。
对于浸猪笼这种惨剧,乡人非但没有丝毫同情之心,却象看大戏一样,聚拢起来看热闹。
“根源应该在于封建礼教,对于不守妇道的女人,社会舆论是谴责,百姓也由此而痛恨。”
黄立知道自己应该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封建礼教吃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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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人的思想,不打倒摒弃,始终是制约思想解放的最大障碍。
“程朱理学是罪魁祸首,在宋之前,似乎是没有那么严密的男尊女卑,什么存天理灭人欲,在宋前的朝代,应该是没有。”
黄立不是很熟悉,提笔写了几个问题,命人送往秘书处,请张默等人查阅古籍,做出解答。
时间不大,那边便呈上了答案,黄立阅看之后,微笑起来。
在周朝,讲究的是周礼,被儒家视为“复礼(即复周礼)”的终极追求。
周朝专门设置有官方的“媒官”,《周礼·地官》记载“媒氏,掌万民之判”,这里的判为半的意思,即媒氏主合民间各为一半的男女。
“媒氏”的具体工作范围包括三点:
首先是对民间适龄男女进行管理。掌握年龄信息,管理婚姻:“凡男女成名以上,皆书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男女成人之后必须在官方备案姓名和出生年月日,男子三十必须娶妻,女子二十必须出嫁。
其次,女子再婚及再婚有子者的管理:“凡娶判妻入子者书之”,鼓励女子再婚,如果女子有前夫的孩子,再嫁之时带孩子必须书面写明这个情况,避免诉讼。
还有约会、结婚的日期,也有规定:“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
在夏历的二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是男女相会、婚嫁的最佳时节,也就是说男女恋爱私会是不加干涉的。
对于鳏寡男女的婚姻进行判合:“司男妇之无夫家者而会之”,凡男无家、女无夫者,由媒氏主婚。
这种命令是以王命下达给个人的,避免男女怨旷。一则遂其所愿,二则避免其因为个人欲望而私合,影响社会风化和管理。
“很好,这就有了理论武器,占据了道义高点。而不是凭空想象,独出心裁。”黄立沉吟着,提笔又拟一题。
宜早不宜晚,就用周礼来打败程朱理学,通过此次科举取士,正好让人们转变思想。
不是想入仕作官嘛,不能与皇帝和朝廷思想一致,即便侥幸考中,也走不远。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就象高考的时事政治,不关心不知道,也得不了高分。
不管是不是复古,只要有利,拿来就用。《周礼》高大上,作为理论武器,就更加高大上。
黄立的心情舒畅起来,看着小点心,笑着对小柳说道:“拿下去,赏你啦!”
小柳赶忙施礼谢恩,脸上充满喜悦。心中却是疑惑,不知道皇帝原来看似不太开心,怎么又高兴起来。
“独尊儒术的局面要改变,既要复周礼,那提倡百家争鸣,也就不突兀。欧洲有文艺复兴,大明也要解放思想。”
黄立思虑着,觉得自己又有进步。强力手段固然干脆,可在改造思想的领域,还需要更有智慧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