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怎么样？”几人从饭店出来，王霞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李前进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精致，味道一流，不愧是知名大饭店。”
王霞笑说：“拉倒吧，我是没吃出哪好，还不如我家楼下二食堂的生煎好呢。”
“走着，去尝尝怎么样。”
锦江饭店那点吃食还不够他一个人敝开肚子吃的。
其实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打肿脸充胖子的王霞真心没想到锦江饭店的东西会那么贵，还那么少？
几人又来到孙健楼下的二食堂，一口大平底锅上掀开锅盖，“滋啦滋啦”的生煎馒头紧紧挨在一起，散发着人间烟火气。
一把小香葱和芝麻洒上，生煎出锅。咬一口里边汁水横流。
“除了馅甜一点没别的毛病。”李前拍拍肚子感觉有了底。
王霞说：“我开始也不习惯，吃啥都齁甜齁甜的，现在回东北反倒不适应，吃啥都齁咸的。”
“上楼歇会，我们畅游沪上。”孙健说：“先去逛南京路、外滩、城隍庙。”
李前进说：“你们该上班就去上班，我和春妮自己溜达就行。”
刘小光说：“那怎么行，我已经请好了三天假，要陪你们玩好的，想当年要是没有你李老大的照顾，我们能过得那么好？”
“都是哥们整的那么客气干啥？”李前进揽着刘小光的肩膀晃晃悠悠的上楼。
孙健打开门，转身去拿拖鞋。
跟在后面的李前进往屋里看了眼，赫然看见孙家的露台上，孙母和一个穿着一身棉睡衣的少妇，一人拿了一个火钳子，从他的旅行包里把他和春妮带来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放进锅里烧煮。
她们尽量伸长手臂，这样她们的身体就可以远离火钳子上夹的棉服外套、毛衣、袜子围脖……
不去看火钳到底夹的是什么，你一定以为他们从某角落夹出了死猫或死老鼠，要不就是从阴沟里掏出的一团沤久了的糟粕。
他们煮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九成新。李前进和春妮的衣服除了样式其他的不差。
还有几件衣服春妮一次没穿过，现在也一视同仁地给一锅烩了。
孙健和王霞顺着李前进的目光望向露台，王霞在上面养了四只下蛋母鸡，还垒了一口烧木柴的灶，坐了一口铁锅，用来煮鸡食，蒸米粉肉。
用煤气蒸米粉肉是用不起的，两三个小时的煤气费，把猪肉都蒸成龙肉了。
偶尔也在铁锅里染染毛线和衣服。实在想奢侈一下，就用铁锅烧热水泡盆浴，那么这里就成了小型老虎灶。
“妈，大嫂，你们在干什么吗？”孙健恼火的走过去大声质问。
他在东北待过，深深的知道这种行为就是对客人的极不尊重。
赤裸裸的打脸。
孙母跟淡淡的说：“既然在家里住，要防范老白虱的，不然那個东西很难弄干净。”
孙健大吼，额头的青筋都蹦了出来，“那也应该由我们来弄，你这样背地里打开人家的包裹非常的失礼”
孙母平静的说：“不能一直把他们的包裹放外边，只好我和你嫂子来弄，你知道的，里边的东西一样不会少。”
“伱这样做让我在朋友面前非常的没面子。”
“澄纯和澄钧还小，如果家里招了老白虱，最难受的是他们。”
说到他的一双儿女孙健无语，他一脸愧疚的走到李前进身边，“前进对不起，我妈她怕有老白虱，所以把衣服都煮一下。”
“没事，万一有的话就难弄了。”
李前进心里虽然无比的别扭和不满，但是他从后世各种各样的新闻中了解沪上人就是这样的，她们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孙母走过来解释一下说：“孩子还小，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没有别的意思。”
李前进平静的说：“没事的阿姨，辛苦你了。”
孙母诧然的看了眼李前进，她没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任何异样。难怪儿子常念叨这个东北乡下人，的确有点过人之处。
出了这件事，王霞和孙健、刘小光因为愧疚变得小心翼翼，几人间热烈气氛打了折扣。
“喂，我说你们不至于吧，老太太的做法没啥问题，再说我是气量那么小的人吗？”
李前进揽住孙健的肩膀在大街上横膀子晃，一如当年他们在乡下时一样，不同的是沪上的行人看着两个大块头都躲到一边。
“李老大你真不生气？”王霞觉得这要是在老家准打起来。
李前进笑说：“你家孩子那么小，阿姨多考虑一些无可厚非，我也是要当爹的人了，特理解她。”
有了他缓和气氛，几人又恢复如常，他们在繁华的南京路闲逛，王霞还领着他们去红磨坊吃奶油蛋糕。在城隍庙吃小吃，在外滩吹着凉凉的江风。
“这是地道的本帮菜馆，就是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
几人溜达到下午，刘小光找了家常去的菜馆，虽然没锦江的豪华，但也是收拾的干净、雅致。
李前进笑说：“来到这你要是请我吃饺子我可踹你，就吃本帮菜。”
葱油蒸鱼、红烧方肉、茭白炒鳝丝、蟹粉蛋，草头圈子、白斩鸡，黄豆猪蹄汤。
“够了，整那么多菜浪费。”
“哈哈，李老大你以为这是东北呢，都是大盘菜。”
“吃完再点。”李前进这才想起来锦江饭店的小盘，小到你都不忍心下筷。
两瓶白酒往桌上一摆，可把周围几桌沪上人吓了一跳，他们更喜欢口感柔软的黄酒，或者葡萄酒。
对度数高且容易喝醉的谷物酒不怎么喜欢。
菜上来酒满上，几人热烈谈论着回城之后的经历。
人生百态，酸甜苦辣都有，当然，这也是普通百姓的日子，平凡琐碎却又温馨。
李前进无意中看眼窗外，梧桐树下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他们。
他以为是错觉，当她再次望过去，那个还站在那里，挺拨优雅的身姿很像一个故人啊！
仔细看过去，越看越像——黄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