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长利努力平复着呼吸,眼神坚定:“以后再说吧,今天我突然没有情绪了,再说,我喝了这么多的酒,真要好好休息,我不在你这个房间里睡觉,我要么回家,要么你给我重新找一个房间。”
李慧娟有些不高兴起来,柳眉轻蹙,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华镇长,你怎么这样啊,刚才我们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再说,你姐我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美女,你看你不喜欢吗?”说着,她一咬牙,直接把自己弄了个精光,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华长利连连摆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得得得,你是美,你是美,你这么美,还是服侍服侍胡书记吧。”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里。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夜晚的凉风呼呼地吹着,让他燥热的身躯渐渐冷却。
这时,李慧娟又悠悠地来到了自己的身后,李慧娟见华长利要走,急切地伸出手,再次搂住华长利的腰,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哀怨:“长利老弟,你是不是嫌弃姐姐年纪大呀?可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你姐我还不到30岁,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岁。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见过太多的世面。以前的那些事儿,就不想再提了。如今在这山村里开了这家农家院,想着安稳混上几年,可年纪却越来越大了。”
她微微仰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其实像你们这些正经过日子的男人,打心底里是瞧不上我们这样的女人的。但我也没办法,16岁就踏入社会闯荡,也是在那一年,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别人。从那以后,我算是看透了男人,也学会把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面对那些真正有手段的男人,我又成了任人摆弄的棋子。不瞒你说,上亿的资金,一晚上就被人给套走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说到这儿,李慧娟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沧桑与无奈。
华长利看着她,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开口道:“看得出,姐姐确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就是有时候在头脑这方面,要是再精明些,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
李慧娟又是一声苦笑,无奈地说:“没办法啊,没念过几年书,就仗着那点天生的小聪明,一到大场面就把控不住自己,看不清局势,也看不准人。哎,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连你这个小镇副镇长都看不上我,想想真是悲哀。”
顿了顿,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要不这样,我们两个不干那事,我去整几个好菜,咱俩喝酒喝到天亮,怎么样?你不是想知道合同村的事儿吗,我都可以告诉你。别看我平日里靠着胡大江,其实在我眼里,他这个村支部书记,根本就不值一提,狗屁都不是!”
华长利瞧着李慧娟,实在难以辨清她刚才那番话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刻意伪装。不过,那些话听在耳里,莫名地让他感到一阵宽慰。眼前的李慧娟,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与见识,绝非小镇乃至小县城能轻易孕育出来的人物。她必定是曾经辉煌至极,却又遭遇了巨大的灾难,才躲到这不起眼的角落。可这些都与华长利无关,他此刻满心满眼想知道的,只有河东村的具体情况。毕竟,他清楚这个山海情农家院,不仅是胡大江、郑国强这些人经常聚会的场所,更是他们重要的情报站。
华长利定了定神,说道:“好啊,现在我脑子清醒多了,少喝点酒倒也无妨。刚才没怎么吃东西,之前吃的那点也都吐出来了,肚子这会儿还真饿得起劲。”
李慧娟闻言,脸上立刻绽出一抹笑容,娇声道:“行嘞,你稍等。还有好多东西没动呢,我去热一热。”眨眼间,她就手脚麻利地端来了几盘热气腾腾的菜,外加几瓶啤酒。
两人相对而坐,李慧娟瞬间收起了刚才那副风尘女子的模样,神色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华长利,你的身世我也了解一些。其实咱们这种人啊,运气来了,真是谁都挡不住。所以现在一定要牢牢抓住当下的运气,可千万别一不小心掉进别人给你设的陷阱里。”华长利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紧,追问道:“这话怎么讲?”
李慧娟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缓缓说道:“就说河东村这次动迁工作吧,总体来讲还算顺利,你真没必要太过严苛。那些底层的村民里有不少刁民,你就算为他们办再多实事,他们也不会念你的好,搞不好还会让你得罪胡大江他们。一旦得罪了胡大江和郑国强,你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喽。当然,我可不是向着他们,这些人坏透了,可没办法,他们手里有权啊,权力这东西,能压死人。”说着,她举起酒杯,冲华长利示意:“来,喝一个。”
华长利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酒,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沉思。他明白李慧娟所言非虚,在这复杂的官场和地方势力纠葛中,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可他内心又有着自己的坚持,他不想因为惧怕权势就放弃为村民争取合理权益。
李慧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可有些时候,做事不能只凭一腔热血。你得想想怎么在这夹缝里求生存,既把事办了,又不得罪人。”
华长利紧盯着李慧娟,从她的眼神与言辞间,能真切感受到这番话是掏心窝子说的,满是不加修饰的真诚。
他心里清楚,在这看似平静的乡下,实则暗藏汹涌,那些手握权力的村里“霸王”,比如胡大江之流,绝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角色。
他们要想搞垮自己这样一个初来乍到、根基未稳的乡镇副镇长,实在易如反掌。
虽说自己背后有郝心怡甚至唐孝义作为靠山,可真要把事情做绝,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会毫无保留地站在自己这边。况且,郝心怡也未必愿意彻底得罪胡大江他们,毕竟基层工作还得依赖这些地头蛇。
想到这儿,华长利神色凝重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可是万一这些村民闹起事来,我该怎么办才好?”
李慧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要是村民闹事,胡大江和马长天他们自然有办法压制。你只需要把话给他们讲明白,让他们别给你们镇领导添麻烦。要是他们不听话,就暗示他们,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可都掌握着呢,到时候全都给端出来。
这样一来,你既能顺利解决问题,又不会伤到自己分毫,还能落个轻松自在,何乐而不为呢?我可反复提醒你,那些村民啊,为了占点小便宜,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千万不要把他们想得太好。当然了,在这世上,又有谁是真正的善茬呢?”说罢,李慧娟苦溜溜地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对世事的洞察与无奈。
华长利听着李慧娟的这番话,内心不禁泛起层层波澜。
原本对她还心存疑虑,此刻却突然觉得李慧娟这个人实在且诚实,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在这复杂的官场与乡村人际纠葛中,能有这样一个人坦诚相告,实属难得。
他暗自思忖,或许往后在处理河东村事务时,真得好好借助李慧娟的这份见识与智慧,同时也得更加小心谨慎,在各方势力间寻得微妙的平衡,才能把工作顺利推进下去,不被这暗流吞没 。
就在这时,李慧娟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原本的交谈氛围。她拿起手机一瞧,来电显示竟是胡大江。
李慧娟眼眸一转,对华长利挤了挤眼睛,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调侃道:“哟,胡书记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莫不是惦记着华镇长你呀?”说罢,她便按下接听键,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你放心,华镇长现在好多了,我们俩正这儿喝酒呢,要不你也过来凑凑热闹呀?”
电话那头,胡大江的声音里满是怀疑:“他在你那儿喝酒?我可有点不信,你让华镇长接电话。”
华长利见状,伸手接过电话,语气轻松自然:“胡书记,李老板又新整了几个好菜,我们就喝上了。别说,李老板刚才那一番话,对我帮助可大了,我现在也算是开了窍。李老板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呢!”
胡大江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李老板让你支持我的工作?这是什么意思?”华长利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把手机又递回给了李慧娟。
李慧娟接过手机,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说道:“胡书记,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过来呗,反正你到这儿也就几分钟的事儿。华镇长可是很有水平的,他一眼就看出了河头村现在存在的问题,还表态说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你的工作呢。”
李慧娟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胡大江又惊又喜。他心里清楚自己屁股不干净,一直就怕华长利揪住自己的把柄不放,那可不是几百万的小事,弄不好自己可就完了。于是,他连忙应道:“好好好,你和华镇长等着我,我几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华长利和李慧娟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胡大江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走了进来。他一进屋,看到眼前两人面前摆放着的酒菜,杯盘交错间还散发着食物的热气和酒香,这才相信两人还真是在喝酒,看来确实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不过,胡大江转念一想,如果华长利真的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就算他和李慧娟之间清清白白,那更是再好不过,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