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英小跑着来到秦牧身前。
秦牧笑问道：“季台，轰天雷可让你满意？”
彭英说道：“禀大王，非常满意。臣有信心，一个月内必定攻下白岩郡城。”
秦牧问道：“依靠轰天雷吗？”
彭英快速道：“轰天雷只是一个引子，臣真正在做的是一步步摧毁城内守军的士气，并竭尽全力令邓逢自乱阵脚。”
秦牧点着头，他基本明白彭英的想法了。
他也感到欣慰。
彭英并未将所有关注点都放在轰天雷的威力之上。
秦牧至始至终都明白，在生产力水平没有达标之前，火器还不足以摧毁战场。
所以他一直跟彭英、赵牧等人强调，不论是火器，还是其他军械，都只是锦上添花。
难道没有火器，秦军就哑火了？
公孙佑说道：“彭将军，白岩郡城守军在日落之后，十有八九会安排匠人修缮龟裂的城墙。”
彭英说道：“无妨，临时修缮的城墙只需几颗震天雷便可解决。”
顿了下后，彭英看向秦牧，道：“大王，邓逢的注意力已被龟裂的城墙彻底吸引，臣将执行下一部署。”
秦牧颔首。
彭英回到前线，当即做出了新的部署。
既然邓逢做出决定，将大部分兵力抽调驻防城池左侧，那么秦军就加大对白岩郡城右侧的攻势。
攻城以来，秦军在白岩郡城右侧投入大量兵力强攻。
这一侧的守军士卒，一直处在强压状态中。
唯一支撑右侧守军士卒的便是邓逢不断地投入兵力增援，并将大部分霹雳炮、火油抽调至这一侧。
彭英现在就是要设法击溃这一侧的守军。
今日留给秦军攻城的时间已经不多，彭英当即下令强攻一波便收兵。
而这一波强攻，直接让邓逢感到棘手。
上百名秦军士卒竟突破了己方反击的防线，强悍的登上了城墙。
最终这上百名秦军士卒惨死当场，却对战局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邓逢站在城头之上，注视着远处秦军营地。
必须要设法破局，眼下己方太过于被动了。
城池两侧皆面临着巨大压力。
一侧是城墙发生龟裂，一侧则是秦军士卒持续加大攻势。
城墙是己方的屏障，且邓逢不敢去赌秦军能否摧毁城墙。
赌输了，就代表白岩郡城沦陷。
叶云发说道：“邓帅，必须要抽调东河郡的军队增援白岩郡城，且还需上奏李公，派兵增援庆州。”
邓逢摇头道：“留守东河郡的军队想要增援白岩郡城，就必须先越过秦军骑兵。”
叶云发沉声道：“勒令佟山，强硬撕开秦军骑兵搭建的防线，为东河郡军队增援白岩郡城创造机会。”
邓逢皱眉沉思良久，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若是前几天，邓逢决计不会选择死守白岩郡城。
但如今，城墙发生龟裂，直接动摇了邓逢内心的想法。
旋即，邓逢叫来陈全，令其传令给佟山。
而后，邓逢亲自组织匠人着手修缮城墙。
他对着匠人前方一名中年汉子招了下手，问道：“龟裂破损的城墙能否修复？”
中年汉子已经了解，并亲自检查了城墙龟裂情况，故而思考一番，忐忑的说道：“禀军爷，能修但无法完好如初。”
邓逢果断道：“那便即刻着手修缮。”
修缮城墙，主要目的是稳定军心。
平陵镇，并州骑营地。
齐维取出迅鹰爪子上的竹筒，将里面的密信递给佟山。
佟山看完密信内容后，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邓帅令我军破开秦军骑的防线。”
齐维眉头一皱，当他看完密信上的内容后，脸色剧变。
白岩郡城的城墙竟出现龟裂。
这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此外，邓逢没有隐瞒白岩郡城面临的防守压力。
佟山和齐维没有丝毫犹豫，旋即讨论如何撕开秦军的防线。
佟山说道：“秦军将所有黑虎骑、黑狼骑部署在白岩郡城后方，共计三万骑兵。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秦军骑兵数量已经保持在两万五千人左右。
而我军骑兵只有两万人，恐难以撕开秦军防线。”
齐维思索一番，道：“为今之计，只能配合
东河郡守军强硬破开秦军防线，从而增援邓帅。”
佟山果断道：“齐楼主，你立即将邓帅的军令传至东河郡，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佟将军宽心。”
与此同时，翠岳郡。
祁文金与潘文进亦在商讨御敌之策。
近几日，秦军攻势愈发迅猛。
最为重要的便是，秦军再次掏出一种全新且威力巨大的火器。
今日收兵之前，秦军士卒几乎攻上城头。
祁文金听完麾下将领汇报后，看向潘文进，后者眉头紧锁。
从各个将领汇总的战报，可以得知秦军战术无迹可寻。
而这几日，己方则是以不变应万变。
结果便是，秦军攻势越发顺利，而己方越发摸不着头脑，士卒疲于发起反击，反而愈发疲惫。
潘文进沉思良久，说道：“祁将军，你是否发现一个怪异点？秦军火器投射准度，并没有墨斋楼提及的那么准。”
祁文金闻言，不由得颔首道：“佟将军曾向我提及过，秦军投射的大部分火器能够落在城头之上，从而逼迫防守士卒后撤，为秦军士卒工程创造机会。”
潘文进摸着下巴道：“城外秦军投射的火器，大部分都被城墙拦住了。”
话音落下，潘文进惊恐的抬起头，然后他看到祁文金亦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祁文金转身便跑。
一刻钟后，祁文金登上城头，并招来两名值守的士卒。
“你们两人攀登下去，将城门两侧城墙仔细检查一番。”
“领命。”
潘文进气喘吁吁的走过来，“祁将军，城墙可无碍？”
祁文金说道：“还不知。”
等待了将近一炷香，两名士卒沿着绳索爬上城头。
“祁将军，两侧靠近城门的城墙破损严重，已出现龟裂。”
祁文金凝声问道：“龟裂是否严重？”
“并不严重，属正常龟裂。”
祁文金和潘文进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若是正常龟裂，那便无虞。
潘文进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道：“祁将军，是我多虑了。”
祁文金摆手道：“并不是多虑。秦军诡计多端，且你提到的秦军火器投射准度，亦是本将疏忽的地方。”
而后，祁文金叫来一名校尉：“组织匠人修葺城墙。”
不仅要组织匠人连夜修葺城墙，明日若是秦军再度攻城，亦要阻止秦军投射震天雷轰炸城墙。
……
凉州以北的草原。
一名汉子躲在低矮灌木丛中昏昏欲睡。
忽而，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声，并伴随着地面震动。
汉子立即惊醒，看向传来动静的方向。
不多时，一支突厥骑兵出现。
汉子当即屏住呼吸，生怕被突厥骑兵发现。
直到尘土散去，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汉子才爬出灌木丛。
从刚才粗略的观察来看，这支骑兵是突厥的先锋军，骑兵数量在一万人左右。
他必须立即将这个消息汇报给袁延将军。
凉州，定北郡。
近些日子，凉州北方阴云连绵，气氛极其压抑。
袁延站在城头之上，眺望着北方。
近几日，他眼皮时常跳动。
这是他多年军武生涯的一种保命手段。
只要眼皮不停的跳动，就代表有大事发生。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快步而来。
“袁将军，收到墨斋楼紧急密信，突厥先锋骑兵已与昨日傍晚抵达阴山城。另，突厥大军已从苏农部落出发。
突厥大军人数尚未探查清楚，其先锋军人数为一万骑兵。”
袁延深呼出一口气。
突厥终究还是来了。
袁延说道：“立即转告墨斋楼，突厥大军中是否有高丽步卒，步卒人数数量，携带火器数量等等，皆需一一探明，并尽快回复。
另，上报并州，突厥入侵。”
“领命。”
袁延来到城内库房，检查粮草军械的储备情况。
苏农部落，毡房。
额图索看着笑眯眯的渡边三雄，平淡道：“渡边先生，大汗陛下批准你前往阴山城，本王亦不反对。
本王丑话说在前头，管住自己的双腿，留在阴山城教导匠人打造火器及工程军械便可。
若是没
有获得本王准许，无故外出，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渡边三雄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躬身道：“亲王殿下宽心，臣极为爱惜自己的小命，且有奸人作祟，不会随意走动。”
说这话时，渡边三雄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马向松。
后者微微垂头，双眸中露出一抹杀意。
这个倭人真是该死。
亲王巴亚森·立格放下手中酒杯，语气不善：“渡边三雄，马向松乃是大汗陛下最为器重的幕僚，亦是巴尔亲王的女婿。
而你亦是大汗陛下的爱臣，以及汗国的重臣，你们两人应当通力协作，为大汗陛下为汗国效力，而不是内斗。”
两人当即低着头：“臣知错。”
额图索问道：“渡边先生，本王想知道，若是匠人配齐，多久能够打造一台投石机？”
渡边三雄说道：“若是小型投石机，五名匠人耗费五天时间便可打造完成。若是大型投石机，则需要二十名匠人花费两旬时间才能完成打造。”
巴亚森和额图索相视一眼，前者说道：“定北郡城池很是高大，小型投石机恐难以攻克。
将所有匠人七三而分，七成匠人着手打造大型投石机，三成匠人着手打造小型投石机。”
“臣领命。”渡边三雄转而问道：“两位亲王殿下，敢问汗国组织了多少匠人？”
额图索说道：“共计三百七十八名匠人，够吗？”
“够了，足够了。”渡边三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火器及攻城军械打造事宜讨论过后，巴亚森看向马向松，神情一肃。
“马先生，如何攻打定北郡城，你可有良策？”
马向松拱手一礼，道：“大炎幽云凉秦四个边境之州，皆有一个共同特点，郡城城高媲美州城。
故而，想要攻破定北郡城，必须依靠攻城器械。在渡边三雄没有打造足够多的攻城军械之前，臣建议围困定北郡城即可。”
渡边三雄当即开口说道：“两位亲王殿下，围困定北郡城固然是上佳之选。
但臣认为，在投石机、火器投射机尚未完成打造之前，汗国骑兵应当绕过定北郡城，攻占平凉、红木两郡的县城，并搜刮大炎百姓。”
巴亚森和额图索不由得点着头。
渡边三雄这个提议甚合两人心意。
……
庆州，白岩郡。
小泉镇。
一支自东河郡而来的并州军队，小心翼翼的绕过镇子，仿佛害怕惊动镇子中的人。
实际上，这个镇子别说人了，就连鬼影都没有。
一名黑衣汉子快步走到领军将领梁卓身侧，低声道：“梁将军，镇子中的秦军斥候已经解决了。
只要绕过小泉镇以及前面的小山，便可与我军骑兵汇合。”
梁卓点着头。
就在他准备下令全军加快步伐时，一个喊杀声突兀传来。
“兄弟们，随我冲锋。”
“秦军必胜！秦军必胜！”
只见一支秦军黑虎骑出现在前方。
梁卓怒吼一声，将眼前黑衣汉子一刀斩杀，而后翻身上马，大喊道：“将士们，依托尤利地形，随本将杀敌。”
秦军冲锋而来的那一瞬，并州军士卒有些恍惚。
但听到梁卓怒吼后，快速反应过来。
弓箭手旋即拉弓搭箭，盾牌手和长抢手则是整齐上前。
关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看到这一幕后，嘴角闪过一丝嗜血的笑容。
秦军骑兵面对士卒，从来不虚。
无需关卫下令，三千黑虎骑整齐划一的举起特制神臂弓。
漫天箭矢落下，直接将挡在前方的盾牌手全部摧毁。
关卫高声喊道：“弟兄们，速战速决，敌军增援马上就到了。”
根据军情处探明，一支两千人的并州骑正在赶来，并且还有一支一万人的并州军队在快速靠近。
小泉镇混战之际，白岩郡城的攻城之战亦是无比火热。
秦军死死攥住白岩郡城墙龟裂这一弱点，疯狂地冲击着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