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偏院阁楼。本文搜：看书屋 免费阅读
秦牧批阅完一份奏折后，不由得看向坐在一旁的韩巧儿。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今天韩巧儿竟然没有带着黑虎出门巡街。
往日，除非下雨或者天气太过于炎热，不然韩巧儿在家里一定待不住。
“巧儿，你有心事？”
韩巧儿扑到秦牧身旁，说道：“大王，子岑姐姐说你会开方子，你给小姐一个保胎方子吧。”
秦牧面色怪异。
他压根就不会开方子。
他给孟南汐的方子，都是抄的。
确定韩紫苓有喜之后，孟南汐当即就开了一个养胎方子。
这个方子乃是孟圣医所创，广为人知，养胎效果亦是得到了广泛检验。
并且，回到咸阳时，孟太康亲自为韩紫苓把脉诊断，并对养胎方子做了优化。
秦牧又何必多此一举开一个方子。
韩巧儿见秦牧不说话，当即抱着秦牧手臂，不停的晃着。
“停，我这就开方子。”
韩巧儿顿时喜笑颜开。
开方子太容易了。
秦牧不能开养胎的方子，开一个缓解恶心呕吐，调养脾胃的方子。
韩巧儿拿着方子开心的离去。
地文星走过来，低声道：“大王，指挥使传回密信。”
秦牧接过密信，并问道：“苏原如今还在徐州？”
地文星回道：“是的，指挥使一直没有离开。”
秦牧看完密信后，眉头皱起。
秦牧对着一名侍从招了下手：“遣人去把尚文益叫过来。”
徐州的局势，已经越发不受控制了。
郑氏和崔氏之间的争夺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楚州亦是加大了攻势，意欲分一杯羹。
徐州处在两大世家斗争的漩涡之中，无力回天。
最致命的是徐州豪族全部叛变，早已暗中投靠郑氏或者崔氏。
纪锦洲早已经孤立无援。
苏原在密信中提到，纪锦洲曾找到过王世仁，企图得到王氏的帮助。
只可惜纪锦洲找错人了。
王氏早已经迁入秦州，如今宣州只剩下王承源和王世昌两人。
王氏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干涉徐州事务。
若是徐州找不到出路，那么等待徐州的只有被蚕食殆尽。
纪锦洲还真的找到了一条出路。
苏原暗中遣人联络纪锦洲，提醒纪锦洲可以联合宣州、邓州，抱团取暖。
纪锦洲还真的听取了这一建议。
并且，纪锦洲还暗中联系了楚州。
如今楚州的掌权者虽然是陈执中，但严格意义上来说，陈执中只是楚州豪族推选出来的表面掌权者。
楚州军队各级将领，均由豪族子弟担任；楚州官场也被豪族牢牢把持住。
若是纪锦洲真的能够说服楚州豪族，或许真的能够搏得一线生机。
只是，这可能吗？
“大王，绝无可能。”尚文益看完密信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楚州豪族若是真的愿意结盟纪锦洲，那么就不会不断增兵。须知，楚州已经发动超过十五万大军攻打徐州，楚州想吃肉。”
秦牧莞尔一笑。
的确，徐州和兖州攻打之后，楚州紧随其后，出兵五万攻打徐州。
而后，苏州和杭州之间爆发战乱，楚州当机立断，增兵五万。
当豫州和兖州加大攻势之后，楚州再度增兵五万。
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楚州就是想要趁着苏杭战乱，从徐州身上扯下一块肥肉。
尚文益转而道：“大王，眼下看来，豫州已经占据上风，明年十有八九会加入到弱秦队伍之中。”
秦牧微微摇头：“季春，即便在徐州战场上豫州落于下风，豫州也一定会弱秦。本王与郑德堂虽未曾谋面，却与其有过书信往来。
郑氏不会让秦州好过。”
尚文益笑了笑，说道：“大王，微臣当年还为代王效力之时，便多次告诉代王要重视秦州。如今在大王手下效力多年，微臣认为还是低估了秦州的潜力。”
秦牧失笑道：“季春，本王召你，是为了讨论徐州和恒州战局。徐州局势变得诡异，反而恒州局势变得明朗了。”
天威星和地伏星接连传回密信。
突厥在凉州战场失利之后，已经将目标转向幽云和北纥。
幽云不得不撤回兵力，然后兖州反扑，接连从幽云手中夺回一郡七县。
最终，幽云和兖州陷入僵局。
恒州八郡，幽云与兖州平分。
恒州战争要结束了。
尚文益说道：“大王，微臣还是坚持原有的观点，兖州不会弱秦，幽云更不会。先不论崔氏与李氏之间的仇恨，兖州根本无暇顾及西北局势。
恒州以及徐州便牢牢牵扯住兖州，令其动弹不得。若是恒州被幽云夺走，登州等同于失守，兖州孤立无援。
兖州与庆州隔着中原，兖州又何必兴师动众参与弱秦？叶云发前往兖州，必定要吃闭门羹。”
秦牧沉思片刻，认为尚文益分析的不错。
既然如此，明年攻打庆州的压力并不大。
只是并州和豫州两家，秦州完全不虚。
忽而间，尚文益正色道：“大王，微臣斗胆提出一个建议。”
秦牧不由得看了眼尚文益，平淡道：“突厥？”
尚文益躬身一礼：“大王英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州不能与突厥光明正大的结盟，却能暗中联合。
突厥攻打凉州，秦州攻打庆州，双方亦不存在利益冲突。”
秦牧说道：“季春，与异族联合，乃是大忌，此事不要再说了。”
尚文益无奈，亦是不再开口。
秦牧选择不与异族合作，乃是基于时代的背景。
自古以来，异族与中原王朝皆是死敌。
死在异族刀下的同胞，尸骨成山。
秦牧更是依靠驱逐回鹘收回关远郡，一举收归秦地百姓的民心。
以秦州如今的实力，以一敌二又何惧？
秦牧没必要得不偿失选择跟异族结盟。
况且，秦牧始终担心极西之地的塞尔柱帝国。
若是有朝一日，塞尔柱帝国真的来袭，秦州可能需要帮手。
若是今日秦州联合突厥，那么明日并州或其他势力就可以联合塞尔柱帝国。
秦牧说道：“季春，记得明日去秦州大营参加集议。”
“微臣明白。”
进入秋收季节后，秦牧已经连续召开了三次军事集议，探讨明年该如何快速稳健的攻占庆州全境。
今年攻占庆州白岩郡和翠岳郡，过程较为顺利。
原先预想的意外情况并未发生，在秦军强悍的经过之下，借助凉州局势突变，成功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完成预定目标。
当然，秦军付出的代价很大。
秦牧伸了个懒腰，拿起鱼竿，准备休闲一下。
地文星快步走来，低声道：“大王，黑冰台在追查丁观遇刺一案时，有了重大发现。”
秦牧轻点了下头，示意地文星说下去。
丁观遇刺之后，黑冰台当即介入调查，从现场以及后续追查得到的线索，凶手认定为墨斋楼暗谍。
而后，黑冰台调遣人手追查墨斋楼在咸阳及其周边的暗谍，终于有所发现。
在咸阳城外一处村子发现一名死者，并抓住三名墨斋楼暗谍，经过审讯得知死者便是丁观死前面见的那人。
秦牧皱眉：“你的意思是线索又断了？”
地文星连忙道：“禀大王，黑冰台正在设想从三名墨斋楼暗谍中获取更多信息。”
秦牧说道：“丁观的死没必要追查，着重调查何家与并州之间的往来。”
“谨遵王令。”
秦牧现在对粮食军械走私一案的兴趣正在下降。
前日，赵游已经送回密折。
汉中郡何家的嫌疑最大。
既在秦牧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当年益州豪族意欲造反，何家犹豫不决。
从那之后，秦牧打心底就瞧不上何家，看不上何太林。
如今何家自己露出把柄，秦牧岂能放过？
……
益州，汉中郡。
广宜城，郡衙。
汉中太守徐昭领着一众官员迎接杨伯祥。
“下官等见过杨府监。”
“诸位多礼了。”
杨伯祥亦是作揖回礼，并说道：“诸位，本官奉王令巡视益州，愿与主君和乐相得，睦善共处。”
徐昭等人连忙道：“杨府监客气了。”
寒暄之后，杨伯祥便表示需要查阅汉中郡衙的文公卷宗。
调查粮食军械走私一案，反而显得无关紧要。
人群之中，何太林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凝重。
若是杨伯祥一到广宜城便宣布彻查粮食军械走私一案，何太林反而会松一口气。
不怕杨伯祥大张旗鼓，就怕对方突然发难。
廨房之中，徐昭驱散众人之后，来到杨伯祥身侧，躬身一礼。
“杨府监，下官斗胆询问，粮食军械走私一案，可有进展？是否真的牵涉汉中豪族？”
杨伯祥微微笑道：“有新，你心中的猜测呢？”
徐昭叹气一声。
粮食军械走私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早就传遍整个官场。
徐昭收到消息后，第一个怀疑对象便是何家。
汉中剩下的三支豪族中，徐昭最不放心的便是何家。
不仅是因为何家势力最大，底蕴最深。
而是他担任汉中太守已有快四年时间，对何家多有了解，亦是深知何太林的为人。
何太林在郡衙担任闲职期间，最常做的事情便是拉拢结交郡衙和地方官吏。
有几次，何太林还想拉拢徐昭，只是被徐昭严词拒绝并加以训斥，方才作罢。
徐昭问道：“杨府监，如今可否有证据确定是何家所为？”
杨伯祥翻阅公文，道：“若是有确凿证据，来的便不是本官，而是秦军。”
徐昭神色一滞，随后苦笑一声。
他可是最早追随大王的官吏之一，知晓大王不喜豪族。
若是真的确定何家勾结并州走私粮食军械，必将调遣军队抄家灭族。
“有新，来汉中的路上，本官思索了一番。从正道调查何家，怕是难以下手。”杨伯祥说道，“何家在汉中没有为非作歹，但是绝对不干净。”
徐昭瞬间会意：“杨府监，下官上任汉中以来，何家不敢胡作非为，却也不安生，亦是有诸多破绽。”
杨伯祥满意道：“很好，那就从这些破绽下手。只要有了借口，便可抓捕何家之人，继而再设想调查粮食军械走私一案。”
徐昭问道：“杨府监，黑冰台不会从中协助吗？”
杨伯祥说道：“大王给本官的密信中提及，黑冰台亦在追查何家与并州之间的往来痕迹。有结果之后，自会有黑冰台之人找上门来。”
徐昭松了口气：“有黑冰台出手协助，安心些许。”
见状，杨伯祥摇头道：“有新，其实本官并不希望黑冰台插手此案。黑冰台乃是大王私兵，且是暗谍组织，不受官府辖制。
黑冰台做什么，官府无权过问；黑冰台做了什么，官府更是不清楚。前朝大炎灵帝设私兵监察百官，你难道不知？”
徐昭脸色一变，低声道：“大王英明及度量远超历朝历代帝王……”
杨伯祥再度摇头。
“大王英明及度量人尽皆知，百官皆服，但明日的事情，你岂会知晓？我等作为臣子，理应竭力为大王效命，却也要考虑自身。”
徐昭躬身道：“下官受教。”
“不说此事了。”杨伯祥举起一本折子，道：“这上面的人口及田亩数量还是去年的，本官要知晓汉中今年人口及田亩情况。
即便各县没有统计完全，但是广宜城及其周边县镇的情况，要及时登记造册。”
徐昭说道：“杨府监稍等片刻，本官遣人将相应卷宗送来。”
何府，书房。
何太林坐在椅子上，皱眉沉思。
今日杨伯祥在郡衙，查阅了一日的公文卷宗，而且还面见了十多名官吏，询问具体的政务。
就仿佛他来汉中郡，真的只是巡视。
这让何太林愈发感到不安。
老管家端着参茶走进书房。
“老爷，夜深了，也该歇息了。”
何太林抿了口参茶，问道：“墨斋楼统领刘竹何时来汉中？”
老管家回道：“墨斋楼的回复是刘统领已经在上路，预计九月底十月初便可抵达广宜城。”
何太林皱眉：“太慢了。”
而后，何太林问道：“苏角解决了吗？”
“还未收到回复。”
“催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