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哥,你说谁呢?”
云瑶颤抖着嘴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是没想过以二哥的执着,或许会有一天想起杨心柔,只是没想过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我说谁小瑶瑶一定知道的,不是吗?”
司修远露出惨然的笑,身为商人时,他的眼睛总带着熠熠生辉的光,而今,眼里的光已经没有了。
“我还是想不起她的脸,无论我有多么努力,都想不起她的脸,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我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些模糊的画面,即便大家都告诉我说这是梦,但我心里知道,这些并不是梦。”
“当我看到那一抹身影倒在雪地里,鲜红的雪染红了白皑皑的雪,我的心好像刀扎一样的痛,痛得我背后直冒汗,痛得我犹如凌迟千刀,如果是梦,梦怎么会如此真实呢?我怎么会如此痛呢?”
司修远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左手掌心,那里被小瑶瑶治愈,已经完好如初。
只有老树根似的盘绕在他心上的痛从未消失。
他绝不信那是梦!
“小瑶瑶,你知道她是谁对不对?我一想到她我的心就好痛,她对我而言一定是特别重要的人,小瑶瑶,你告诉我她是谁好不好?”
他抓着云瑶微凉的手,他的手比云瑶的手更冷,以至于觉得云瑶的手无比暖和。
云瑶张了张嘴,喉咙如同烈火灼烧,发不出半个音来。
才过了多久?二哥居然就想起了这么多。
想起杨心柔名字和脸庞是迟早的事,无法避免。
二哥经受不起二次去除记忆。
但是要她告诉二哥真相,也太过残忍……
“小瑶瑶,你说话,你告诉二哥好不好?二哥知道,她对二哥来说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否则,二哥也不会为了她种满满一院子的鲜花,是不是?”
司修远恳求着,弯着腰,眼神满是卑微乞求。
为了知道真相,他甚至可以下跪。
“小瑶瑶……你告诉二哥……”
比她高一个头的二哥,此刻弓着腰哀求她,甚至看起来比她还要矮半个头。
二哥平日里看起来精明能干,同时又豪爽大气,从来没有过如此卑微的时候。
可这一次,二哥竟然还想跪下求她。
“二哥,你别这样。”
云瑶拉着他,用力让他站直身子。
“你告诉二哥,二哥求你了,你要不告诉二哥,那你就是让二哥日日饱受万箭穿心的折磨啊!你忍心吗?”
司修远嘴唇干涸,起了皮,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动,就拉扯到伤口,裂了的口子又渗出血丝来。
云瑶看得心疼,有三哥在,司家的人个个注重养生,尤其是二哥,从不会让嘴唇干到这种地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没那么爱自己了呢?
好像就是从杨心柔走了以后。
二哥眼里再没了光,吃一顿落一顿,要么干脆不吃,人也跟着懒散了许多,生命在逐渐枯萎。
云瑶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就算是现在不告诉二哥,二哥也早晚会知道真相。
与其等二哥自己知道真相,倒不如她告诉二哥真相。
“她叫杨心柔。”
一瞬间,晚风呼啸而过。
司修远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风将“杨心柔”这个名字狠狠的吹进了他心里。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如何相识,如何走在一起,如何相爱,又是如何被她狠狠的拒绝。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想起来了。
“心柔……”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悄无声息的滑下脸庞。
司修远微张着嘴唇,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这个女人,出现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可是却占据了他整个心脏。
“二哥,她不爱你。”云瑶轻轻地说着。
不知道这样说,二哥的心里能不能好受一点?
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你说得对,她不爱我……”
司修远轻轻地苦笑了一声,“只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以为我爱她,她也满心是我,我迫不及待的把她带回家,想要与她成亲,共度朝朝暮暮,我甚至规划好了未来的日子。”
“我以为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直到最后,心柔亲口告诉我,她从没爱过我,我那触手可及的幸福,成了泡沫,轻轻一触,就会破灭。”
到底,是他幻想了爱情。
那象征着爱的月季花,终究还是被鲜血玷污。
又是一滴泪滴落,滴在浸了血的月季花瓣上,向下滚落的时候,也带走了鲜血。
“可是,心柔最终为何选择把真相告诉我?又为何选择葬送自己?那伤口多深啊,她最怕痛了,怎么能选择把自己送上门去?她该多痛啊……”
司修远哭得哽咽,一个大男人,此刻变成了小男孩。
他真的无法想象心柔该有多痛。
到底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才会明知是绝命的路还往这路上走……
“心柔本来就是一个很纯净的人,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被带入了不该走的歧途,她只是迷失了方向而已,但是在最后,她选择了忠于自己。”
“苦困于情爱之间的泥沼,终究得以解脱,心柔是不幸的,可她同时也是幸运的。”
云瑶实话实说,她在最后的关头无法对杨心柔下手,就是因为知道杨心柔本来就是一个善的人。
只是遇到了江承泽,只是错把男人的滥情当深情。
杨心柔没有错,她只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可怜人,这个可怜人最后挣脱了束缚,终于为自己选择了一次。
可惜,太晚。
“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
司修远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喃喃道:“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我何尝不是一样……”
他何尝不想要在杨心柔对另一个男人动心之前遇见她?或许在对的时间遇见对方,就不会以遗憾结局。
“小瑶瑶,我想要去看看她,她在哪里?”
云瑶微微侧了下脑袋,杨心柔最后葬在哪里,她还真的是不知道。
“二哥,我不知道。”
“你有没有办法算一算?你肯定能算出心柔在哪里的,对不对?”
“我……”云瑶刚想说她可以算一算。
院墙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娇笑声。
一袭红衣的泪娘坐在院墙上,姿态慵懒,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叠在一起。
她懒懒地睨向司修远,调笑道:“这位公子,我带你去见你的心上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