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中三元 作品

第八百六十八章 换命

北燕王被铁链紧锁,面色苍白无血色。

他缓缓抬头,似是忍耐许久后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沈墨,要是不想得到柳若男的尸体,就放我走。”

沈墨骑于高头战马上,目光沉如寒潭。

他听到柳若男三个字时,眼神骤然变冷,将缰绳紧攥的手微微一紧。

他俯视着囚车中的北燕王。

“柳若男?”

沈墨吐出这几个字,语气中甚至听不出一丝迟疑。

他催马靠近囚车,一把揪住北燕王的衣领,硬生生将他从囚车中拉了起来。

双目微眯,杀气森然。

“你竟拿一个女人当人质,给自己谋活路?堂堂北燕之王也不过如此,谈何男人。”

北燕王非但不以为耻,反而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回荡在黄土路上,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他的笑声陡然一止,露出一口沾血的黄牙,目光阴冷:“一个女人而已,区区棋子罢了,能有价值,已经算她命好!”

沈墨的眉眼骤然沉了几分,手劲却没有松开。

他抬了抬下巴,冷冷发问:“柳若男在哪?”

北燕王只是摇头一笑,神色狡诈:“先放了本王,我保证,很快就能让她完好无损地回来见你。”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沈墨冷笑。

他将北燕王猛地摔回囚车内,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

“本王的命都在你手里了,还能骗你不成?”

北燕王坐在囚车内,抬起双手晃了晃铁链,目光中满是自信的挑衅,似乎笃定了沈墨会妥协。

沈墨沉默片刻,抬手挥退一旁的亲卫,勒马转身向大军旗帜方向走去。

白逸风早已候在旁边,看到沈墨脸上罕见的犹豫,拱手低声问道:“皇上,北燕王又玩什么把戏?”

“他说柳若男在他手上,若不放人,就只有她的尸体。”

沈墨低声回答,语气却难掩压抑的怒意。

北燕王的盘算和毒辣,不仅刺中了他心底的那根弦,更让他恨不能当场挥剑斩此逆贼。

白逸风眉头一皱,随即斩钉截铁地说:“不能放他!皇上,这北燕王滑如泥鳅,他手上的女眷也不可能真的安然无事。如今他已败得毫无翻身之力,您若退步,反倒让这贼子更狂妄!”

沈墨没有立即答话,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沈墨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柳若男出事的。

但作为大乾的帝王,他深知对待北燕王这样狡诈之徒。

绝不能轻易退让,尤其是在局势已被牢牢掌控的情况下。

就在此时,远处尘埃骤起,急促的马蹄声逐渐响起。

沈墨眺望远方,只见两面旌旗交错的骑兵快速接近,而领头的正是许青与林轩。

他们翻身下马,神色间掩不住几分得意,向沈墨单膝跪下行礼。

“皇上!”许青抬头笑道,“听闻您已擒获北燕王,末将这一路带兵赶来,连刀都没拔,就听说战局已定,您果然霸气无人能敌!”

林轩在一旁附和着点头:“皇上仗义亲征,真是震慑四方啊!我等原本还在边境严阵以待,结果全然成了摆设。”

沈墨淡然一摆手,面色依旧沉重:“多少事未定,不足道喜。”

许青察觉到异样,随即问道:“不知皇上可有难处?”

白逸风上前一步,将事态细细讲述了一遍。

许青静静听完,竟嘴角含笑,目光意味难明。他忽然说道:“皇上,不如便依他放人。”

白逸风一听,登时炸了,厉声反驳:“你疯了吗?许青,他是谁,你敢信他?”

许青却不慌不忙,笑着解释道:“当然不信。可放他这一回,我便立刻率兵追之,让他无路可逃。柳若男回来了,这北燕王也跑不掉。何况,他如今残兵败阵,能蹦跶到几时?”

林轩也点头附议:“不错,这不过是北燕王最后的苟且罢了,皇上稍安勿躁。”

沈墨沉默良久,目光复杂地扫过二人,又看向被围在囚车中的北燕王。

手心攥得死紧,指尖几乎嵌入掌中。

他终于开口:“便按此计——但若北燕王有一丝脱逃的可能,你们二人提头来见!”

沈墨回到皇宫时,天色已然入夜。

长途而来的风尘仿佛还缠绕在他身上,虽胜利归来,但进入熟悉的宫门时,他却只觉周身寒意难消。

白逸风在他身后低声汇报军中事务,沈墨疲惫地点了点头,盔甲也没卸下,径自向养心殿走去。

宫人们原本已经退下歇息,见他突然归来,顿时忙碌起来。

有人匆匆提水为他准备沐浴,有人拿来干净的衣物,可他只是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显然是没有心情应付这些琐事。

“皇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急促的脚步和难以掩饰的急切。

沈墨停住脚步,目光微微一沉。

随即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安娜匆匆赶来,一身浅色的宫装因为奔跑而微微凌乱。

披散的长发贴在额头旁,显出了几分狼狈。

“安娜?”沈墨挑了挑眉,显然对她半夜出现有些意外。

还未等他多问,安娜已经跑到他面前。

她仰头看了一眼沈墨,立刻绷不住了。

带着哽咽的哭声抱怨道:“皇上,您可算是回来了!臣妾快要担心死了!”

这天大冷的夜风中,安娜一把握住沈墨尚未卸甲的手掌。

冰冷硬实的触感让她皱紧了眉头,更加委屈地说道:“您出征时也不告诉臣妾详情,只说‘朕很快就会回来’,可外头那些战报,却每一封都惊险万分!臣妾日日夜不能寐,怕、怕……”

她话没说完,只是小声抽泣着,用力拽着他的手,仿佛稍有不慎,他就会化作冬夜寒风消散无踪。

沈墨低头望着眼前的安娜,眼神复杂。

他一向对别人的情绪冷淡,即便是朝臣奏事,他也鲜少因对方的言辞而动容。

可眼下安娜这副模样,却让他感到既无奈,又不能随意敷衍。

“朕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

沈墨哭笑不得,抬手理了理她散乱的发髻。

“再说了,朕亲自出征,不比寻常将领,你该知道,胜算早就牢牢握在手中,怎会为了些败军贼子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