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茄子不削皮 作品

第279章 番外重生

62年 11月,凛冽的寒风如脱缰的野马,在四九城的街巷间横冲直撞,肆意呼啸。南锣鼓巷的一座四合院里,侯卫国独自蜷缩在东厢房那狭小昏暗的空间里,身上仅裹着一件破旧不堪、打着层层补丁的棉袄,袖口处磨损得厉害,原本的颜色早已被岁月与磨难消磨殆尽,模糊得难以分辨,恰似他此刻混沌迷茫的心境。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仿若丢了魂一般,呆滞地盯着屋顶的房梁,任由那刺骨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呼啸的寒风顺着窗户缝隙拼命往里钻,发出如鬼魅低吟般“呜呜”的声响,阴森森的气息弥漫在屋内每一寸角落,让这原本就冰冷的房间更添了几分凄清与死寂。算起来,这已然是他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二天了,可侯卫国依旧觉得一切仿若梦境,满心都是不真实感。

几缕微弱的阳光,艰难地透过窗帘缝隙挤了进来,像是想给这清冷之地带来些许慰藉。侯卫国下意识地抬手朝枕边摸去,手在枕边徒劳地摸索了一阵,最终只抓到一把虚空——往昔醒来便能摸到手机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戒掉,可眼下,哪里还有手机的影子?现实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将他彻底拉回了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

侯卫国强撑着从床上坐起,穿上衣服,拖着还有些发软的双腿走到窗边。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老天爷抖落的羽毛,给四合院蒙上了一层洁白却冰冷的纱幕。侯卫国静静伫立在窗前,一边看着雪景,一边梳理着原主的记忆,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原主与他同名同姓,年仅十九岁,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在前几日突遭横祸——父母在回老家探望奶奶途中遭遇惨烈车祸,一家三口,唯有他侥幸存活。这般沉重打击,让原主幼小的心灵不堪重负,最终郁郁而终,也正因如此,才给了侯卫国穿越而来的契机。

忆起前世,侯卫国满心苦涩。那时的他,是军区里出了名的侦查兵,身手矫健、头脑机敏,执行任务向来果敢无畏。可谁能料到,一次意外失误,却让一同执行任务的队友永远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一幅幅惨烈画面,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自责与愧疚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最终,他毅然选择退役,离开了热爱的军队。

脱下军装后,侯卫国的生活仿佛被一键切换了轨道,没了方向。他谋了个国企粮库看大门的差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昔日的热血豪情渐渐被平淡琐碎磨平,人至中年,一事无成,沦为旁人眼中碌碌无为的“老混子”。虽说平日里也算博闻广识,可终究是“样样通,样样松”,没个专精之处。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侯卫国的思绪。他缓过神,上前开门,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这是易中海?”几乎是瞬间,原主那些零散的记忆,便如汹涌潮水般一股脑儿涌入他脑海。侯卫国当下便反应过来,自己八成是穿越到了那闻名遐迩的“禽满四合院”世界,与此同时,也瞬间明白了易中海此番前来的缘由。

父母在世时,皆是轧钢厂勤勤恳恳的工人,为人本分老实,人缘也算不错。可命运无常,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残忍地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徒留侯卫国孤苦伶仃于世。

“一大爷,您来啦!”侯卫国赶忙收起思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饥饿却让这笑容多了几分病态与憔悴,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态。

易中海一抬眼,便瞧见侯卫国这副虚弱模样,眼里满是关切,急忙开口问道:“卫国,你这是咋了?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生病了?”

侯卫国微微摇头,苦笑着回道:“一大爷,没事儿,就是家里头昨天断粮了,一天水米未进,这会儿饿得没什么力气,看着才没精神。”

说起来,穿越前原主就因悲伤过度,茶饭不思,连着几日又为父母的丧事忙得晕头转向,早已体力不支、瘫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侯卫国刚穿越过来时,第一感觉便是腹中如火烧般饥饿难耐,满心满眼只想着找口吃的,可翻遍全屋,米缸空空如也,无奈之下,只能灌了一壶凉水,又无力地躺回床上。

易中海听了,轻轻叹了口气,温言安慰道:“卫国啊,你别太着急,我今儿个就去厂子里打听打听你接班的事儿,不过你心里也得有个底,毕竟你父母是因车祸走的,这情况……多少有些特殊,能不能成还两说。”

侯卫国心头一暖,连忙点头致谢:“麻烦您了,一大爷,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易中海看着侯卫国摇摇欲坠的身形,于心不忍,嘴里念叨着:“卫国啊,你这孩子太遭罪了。这样,待会儿我给你拿俩窝头,你先垫垫肚子,虽说你爹娘不在了,但往后但凡碰上难事,你尽管来找我,别一个人扛着。”

侯卫国眼眶微红,再次郑重地道了声谢。易中海转身回了中院,侯卫国目送他离去后,轻轻关上屋门,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环顾起自家房间。

这屋子是前院三大爷阎阜贵家对面的东厢房,面积不大,五六十平的空间被隔断成三间房,中间是略显局促的客厅,左右两边分别是侯卫国与父母的卧室。目光随意一扫,瞧见靠在窗户前那黑漆漆的煤球炉子,一根黑乎乎的铁皮桶从炉身蜿蜒伸出窗外,侯卫国起身踱步过去,伸手一探,炉火早已熄灭,只剩一炉子冷灰,毫无暖意。

他从炉子旁拿起铁筷子,夹起一块完整的蜂窝煤,转身敲响了对面阎阜贵的家门。门开了,阎阜贵探出脑袋,瞧见侯卫国手里的蜂窝煤,脸上立马堆起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哟,卫国啊,来,煤给我就行,这天寒地冻的,炉子灭了可不得了,我去给你换一块。”说着,伸手接过蜂窝煤,转身进了屋。

没一会儿,阎阜贵便拿着一块快烧完的煤走了出来,弯腰将煤轻轻放在地上,略带歉意地说道:“卫国啊,实在对不住,你三大妈昨儿个忘了封炉子,就剩这块了,你看成不?”

侯卫国瞅了瞅地上的煤,脸上并无不满,反倒客气地回应:“成,三大爷,就是点个炉子,能烧就行,多谢您了!”说罢,拿起铁筷子夹起煤,转身回了屋。

刚把煤球炉子重新生好,屋内暖意渐升,易中海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个碗,碗里稳稳放着俩窝头。他几步上前,将窝头搁在方桌上,轻声说道:“卫国,快趁热吃,先垫垫肚子,我还得赶着去厂里呢。”说完,也不等侯卫国回话,便匆匆关上房门,大步朝四合院外走去。

侯卫国盯着桌上的窝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饥饿感袭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易中海前脚刚走,他后脚便伸手抓起窝头,大口往嘴里塞。凉透的窝头质地粗糙,棒子面没经过细磨,咽下去时,喉咙像被砂纸狠狠磨过一般,刺痛难忍,这熟悉的喇嗓子感觉,竟让他无端回想起上辈子工作的仓库。

正沉浸在回忆里,侯卫国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致瞬间模糊。他满心以为是饥饿过度引发的低血糖,索性闭眼缓了缓。好一会儿,待眩晕感稍退,缓缓睁眼,却惊得差点叫出声——眼前哪还有四合院的影子,自己竟回到了从前看仓库时的值班室!

侯卫国呆立当场,目光下意识看向手中,半截吃剩的窝头还攥在手里,再环顾四周,熟悉的桌椅、陈旧的陈设,一切都与记忆里分毫不差。“这是又回来了?”他喃喃自语道,满心都是难以置信。

定了定神,侯卫国将窝头搁在桌上,起身缓缓走出值班室。刚迈出门槛,他便敏锐察觉到异样——以往堆满粮食的仓库,此刻竟空荡荡的,只剩四壁徒然矗立,地面落了一层薄薄灰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预感,他快步走到仓库门前,伸手用力拉扯大门,可那门仿若被焊死一般,纹丝不动。凑近门缝朝外望去,外面黑乎乎一片,浓稠如墨,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侯卫国满心无奈,只得折返值班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重新拿起那半截窝头,继续啃了起来。啃着啃着,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记得以前老是加班,自己特意买了一箱方便面囤在衣柜里以备不时之需。想到这儿,侯卫国“腾”地一下站起身,几步走到衣柜前,伸手拉开柜门,原本空荡荡的衣柜底部,此刻,一箱未曾拆封的方便面静静躺在那儿,红色塑料袋包装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亮眼。

侯卫国心头一喜,忙将方便面箱子搬出来打开,满满一箱方便面映入眼帘。他随手抽出一袋,拿起桌上的饭缸,三两下拆开方便面倒进去,正准备拿起水壶倒水冲泡,晃了晃水壶,却只倒出寥寥几滴。无奈之下,他只能干啃方便面,谁让这是粮食仓库呢,除了手机充电,值班室严禁使用其他大功率电器,烧水自是想都别想。

正一边干啃方便面,一边琢磨着怎么回到四合院,侯卫国忽觉脑袋又是一阵眩晕,眼前光影飞速流转,待视线再度清晰,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四合院的客厅里!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低头看向手中,一块刚啃了一口的方便面还攥在掌心,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到这会儿,他要是还没明白过来,那可就真成傻子了!毫无疑问,这仓库是跟着自己一块儿穿越过来了,可诡异的是,那些粮食竟凭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侯卫国呆立半晌,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既已摸清状况,他索性心一横,心念一动,眨眼间便再次回到仓库。这次,他麻溜地又拿了一包方便面,顺手拿起锅,往锅里倒了些热水,将锅搁在炉子上。没一会儿,水便“咕嘟咕嘟”烧开了。

侯卫国撕开方便面包装,连带着刚才啃了一口的那半块面一并丢进锅里,撒上调料,瞬间,一股诱人的香味顺着窗户缝隙悠悠飘散出去。屋外,棒梗背着书包正准备去上学,路过侯卫国家门口时,被这香味勾得挪不开步子,鼻子使劲嗅了嗅,满心好奇,当下便推开侯卫国家的门,探进脑袋问道:“卫国叔,你家做啥好吃的呢,这么香?”

侯卫国抬眼瞧见棒梗,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关于他的种种记忆——这可不就是秦淮茹家那出了名的“小白眼狼”棒梗嘛!心里虽不痛快,但侯卫国面上并未表露出来,手上搅面的动作顿了顿,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就普通面条,加了点五香粉。”

棒梗哪肯罢休,闻着香味,馋虫都被勾出来了,三两步凑上前,眼巴巴地望着锅里,舔了舔嘴唇说道:“卫国叔,我能尝尝不?”

侯卫国眉头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想吃啊?”

“想!”棒梗忙不迭地点头,眼里满是渴望,那副模样,活脱脱一只盯着骨头的小狗。

侯卫国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道:“想吃让你妈去给你做!”说完,便没再搭理棒梗,转身走到碗柜旁,拿了个瓷盆,自顾自开始捞面。

棒梗见状,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嘴里嘟囔了一句“噎死你”,气呼呼地一溜烟跑出了侯卫国家。

侯卫国目送他离去,轻嗤一声,关上门懒得计较,端起瓷盆,吸溜了一大口方便面。滚烫的面汤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暖意瞬间弥漫全身,侯卫国舒服得喟叹一声:“香,真他娘的香!”

吃完面,侯卫国仍觉意犹未尽,瞅见桌上剩下的窝头,随手掰成几块丢进盆里,就着面汤一股脑儿吃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