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月亮 作品

第378章 晓之以理,他的绝情

钟意站在清晨的寒风中,她渐渐被冷意侵蚀的身体已经麻木了。

缓和了好久之后,她才终于回过了一丝丝心神,她红着眼睛去看保镖,语气不容商量说:“放梁婶下来!”

保镖闻言,面露为难说:“太太,这……我们也很难做啊,先生没在家,我们不敢随便放人下来啊,您也别为难我们了,我们……”

钟意不想多听推脱,她阴沉着目光低吼问说:“到底放不放人?”

保镖低着头不看钟意,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说:“太太,放不了的。”

钟意不再多问,扭过身就去解绑在梁婶身上的绳索,可是绳子打得是死结,她根本解不开不说,反而还从梁婶的手上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她边解绳子边落眼泪,视线都一片模糊了。

晕倒的梁婶感觉到有人在触摸她的手臂,迷迷糊糊的,她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哭得满脸伤心的钟意,梁婶的心不自觉的揪了一下,她轻轻的出声喊了一声:“太太……”

声音是颤抖的,钟意听在耳中,只感觉有一把把锋锐的刀子割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生怕停下了,梁婶就又会挨打,她颤抖着嗓音,却并不敢抬头去看梁婶,她眼里的泪珠不停的往下滚。

她说:“不怕,我救你下来,我会救你下来的。”

越说,钟意手中的动作就越是凌乱,她根本解不开那绑成死结的绳子,她手指指腹上的肉都被磨破了,双手肉眼可见的血肉模糊。

不管再痛,她都没想过要放手。

梁婶见状,也隐隐急了,她沙哑着声音,红着眼睛劝说:“太太,回去吧,没用的,这是先生的意思,他们……他们不会停手的。”

钟意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她大声反驳说:“不,我不回去,他们要打就打我,凭什么打你?你又做错了什么?你又凭什么替我承受这些?”

她边吼叫,边急切的想去解开绳扣,可越是着急,手法就越是凌乱,她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甚至说,她连绳子的结都摸不到了。

这时,保镖上前来轻声劝说道:“太太,回去吧,外面冷,会冻坏您的。”

钟意扭过脸瞪着跟自己说话的保镖,她大声冲他说道:“要打就打我,不许打梁婶。”

保镖始终低垂着头,他说:“太太要是不听劝慰,那我们只能用强了。”

钟意又愤又怒,可她无可奈何,她大声叫嚷吼说:“我去给顾时宴打电话,你们都不许动。”

她说完,不等保镖有所回应,她就直接往大厅跑去。

没穿鞋的脚踏着地上的鹅卵石,被磕破了皮,可钟意并没有觉得疼,她生怕跑慢了,梁婶又会被打。

她宁愿那些鞭子是抽向她的,也不希望梁婶因她而遭受这莫名的劫难。

钟意哭着跑回大厅时,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一路的血脚印,佣人见她回来,吃饭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路的血脚印给震惊到了。

佣人想开口问问钟意伤得严不严重,可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钟意就直接扑向了电话,她拨通了顾时宴的私人电话。

她将座机的话筒放在耳边,攥着话筒的手通红,是被冻得,她颤抖的手指在电话上按着数字,眼眶里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往下滚。

佣人不自觉的红了眼睛,往下看去时,看到钟意的双脚上到处都是血渍和水渍。

电话号码拨出去后,那边响起冰冷的女声说:“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在听到滴的一声后留言。”

钟意挂了电话,又拨打了一次,可仍旧是那个机械冰冷的声音。

钟意不死心,又连着打了两次,直至第四次始终是提示关机后,她才终于发了火,她一把将座机的话筒给摔在了桌子上,同时大声骂说:“顾时宴,疯子,疯子……”

她绝望的踢了一脚茶几,双手同时捧住了自己的脑袋,她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哭得泣不成声。

佣人看到钟意这样,也不敢上前来劝慰什么,只是心疼的看着。

钟意缩在沙发上,她抱住瘦弱的自己,刚刚踢过茶几的那一只脚在渗血,可她丝毫没察觉到一样,视线盯着眼前的虚无,渐渐的氤氲了。

这时,梁婶悲惨的叫声继续响了起来。

钟意回过神,她再一次站起身,不顾佣人阻拦,又一次跑了出去。

她仍旧是没有穿鞋子,地上留下一串的血脚印,比起刚刚,更红,更触目惊心了。

来到花园,她冲到保镖面前,徒手握住了鞭子,疯魔一般的叫骂着:“你们是顾时宴的狗吗?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打一个女人,你们算什么本事?”

保镖无奈,却只是一味的重复:“我们只是下人,我们也做不了主的,太太为难我们,也没什么意义的。”

钟意仰起脸,吐出一口沉沉的浊气,她感受着清晨露气的湿冷,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后,她又忽然直起身体说:“既然你们不肯听我的,那我就站在这里,我陪梁婶一起承受这些莫名的惩罚。”

话落,她不再多言,往梁婶旁边一站,就闭上了眼睛。

保镖去请她,劝慰她,她都无动于衷。

钟意在这里,保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在气氛僵滞凝固的时候,佣人惊讶的声音忽然传来说:“先生回来了。”

钟意听到这话,忙不迭往锦园门口跑去。

她一刻也不能等,再晚一点儿,她怕梁婶会被吊死在这初春的清晨里。

来到锦园门口的时候,顾时宴正搀扶着苏云禾下车,两个人一同走进大门时,也正好看到了一身风风火火的钟意。

她浅蓝色的睡衣上沾染了血迹,衣服外面的一层也是湿的,应该是被露气给打湿的,她赤着脚,并没有穿鞋,脚底是泥泞和血迹,鲜血混合着泥土,呈现一片脏脏的黑色。

外面还很冷,钟意的手和脸都是红的,眼睛也是肿的。

苏云禾看到这样狼狈的钟意,下意识的顿了一下身体,可没等她开口问什么,一旁的顾时宴就忽地压低声音问说:“怎么不穿鞋?”

雾气遮住了他清隽的面孔,但钟意却明显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不高兴的意思。

他是在责备她不穿鞋,弄得这样狼狈,而丢了他的脸吗?

这个问题,钟意也只是短暂的想了想,她并不在意他怎么样看她,她此时此刻应该在意的,是梁婶的性命。

钟意并不回答顾时宴的问题,她当着苏云禾的面,就直接跪了下来。

跪下时,那“嗵”的一声触人心弦般令人难受。

钟意仰起脸,目光里满是倔强,可开口时,她还是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甚至还带着哀求的意思说:“梁婶她是你的佣人,她照顾你生活起居,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她也算是你的亲人,你忍心这么对她吗?”

钟意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顾时宴不会不动容的。

可是,她还是多想了。

顾时宴的面孔从雾气中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他微微蹙起眉心,有些不解问说:“你在说什么呢?梁婶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