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我想你死,绝食对抗
临近暮色时,钟意才清醒过来。
她这一昏迷,就直接昏迷了七八个小时。
随着春天到来,柏城的天也黑得越来越晚了,只是沁骨的冷意始终还未消退下去,预示着春天要来不来。
这样的气温,往往最是折磨人了。
到了换季,流感盛行,到处都是病毒。
钟意清醒过来时,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顾时宴坐在床边,他正扭过脸看着窗户外面,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天光从窗户外面落进来,落了他一身,他的面庞沐浴在昏沉光线下,剥削的下颌轮廓,像是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一样。
大概是听到了钟意叹息的声音,顾时宴扭过脸来,他面露惊讶看着钟意问说:“你醒了?”
钟意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无厘头的说一句道:“顾时宴,你杀了我吧。”
她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了,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想要求死。
或许死了,大概就没有那么多挣扎和痛苦了。
顾时宴一如既往告诉她说:“我不会那么做的。”
钟意心死,止不住的冷嗤了一声。
她的手缓缓往枕头下的匕首攥去,这是她一直藏在枕头下的防身工具。
她想,或许有一天,她会将这把匕首用在自己身上。
真的等不及自由的话,她愿意自我了断在锦园。
可是现在,她更想用这把匕首了结了顾时宴。
他自私自利,阴狠险恶,害得她家破人亡,命不久矣,他该为她和钟家人赔上性命。
在被子的遮掩下,钟意不多时便拢住了匕首,她将匕首的手柄紧紧的攥住,握在手心里时,用力得手都要破皮了。
她猩红着眸子瞪着顾时宴,暗光下的对视中,她眼里氤氲起粼粼的波光,她看不清顾时宴的面庞,只是觉得他的人影在视线里晃动着。
从前,她不惜拿生命去爱过的男人,可是现在,她却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他死。
究竟什么是爱?
什么是真心?
钟意分不清,也弄不明白,她瞪着那团朝着自己渐渐靠近的光影,她猛地抽出匕首,胡乱的就往顾时宴的身上扎去。
与此同时,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在嘴里大声叫着喊着:“那你就去死吧。”
她用尽了力气往顾时宴的身上捅。
可感觉到力量被阻止时,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想,顾时宴这一次是真的会死在她手中了。
可是睁开眼看到的这一幕,令钟意更崩溃了,顾时宴徒手握住了钟意捅过来的匕首,他紧紧攥住利刃,鲜血从他的指缝里不停的往外面流溢着。
可他却根本不看匕首一眼,而是用一双布满不可思议的目光紧紧凝在钟意脸上,他的眼眸中有泪光闪烁,开口时,声音沙哑而低沉的说:“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第二个我了,钟意,你真的忍心吗?”
钟意坐在床上,她攥着匕首刀柄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握得越来越紧,顾时宴斥着手握住了刀刃,鲜血沿着指缝滚落下来,滴在洁白的被子上。
一大片白色,就在这一瞬间被染上了刺眼的红色。
那直击人眼球的红,直叫人心头发怵、不安。
钟意并没有半分的犹疑,攥着刀柄的手也没有发抖,她目光坚持盯着顾时宴说:“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恨不得一口一口将你咬碎,这个世界上,就不该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应该不会忘记吧?忘了也没事,但我从来都没有忘过,我反正不能活了,那不如让你跟我一起死!”
她怕自己握不住刀柄,换成了两只手托住,同时还用力的往顾时宴的心口扎去。
顾时宴就那样斥着一只手攥住刀刃,随着钟意每一分力量的压下,鲜血就越流越多。
到了最后,白色的被套上已然被染得乌红。
直至匕首的锋芒端快要抵近顾时宴的心口时,他才猛然用力,更加重重的攥住了刀刃。
这一刹那间,钟意甚至听到了皮肉被一点点割裂、撕开的声音。
两股力量的抗衡下,鲜血也越流越多。
顾时宴的面色苍白,他眼中的寒光是匕首反射出来的冷芒,他眼眸深处也染上了寒意,就像是试图通过神情和气场要将钟意给压迫住一样。
可是钟意,却并没有半分的害怕,她抬头注视着他,眼神里都是凶狠和决绝。
顾时宴蹙起眉心,声音也放轻了对她说:“钟意,我可以陪你死,但还不是现在。”
钟意却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想听,她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流着眼泪,她大声抗拒他说:“不,我现在就想让你死,现在,现在!”
她用尽力气,可男女力量的悬殊,最终还是让她败下阵来。
顾时宴轻而易举就用另外一只手挡住了她的手腕,她吃痛,匕首就被她给松开了,顾时宴见状,一把将匕首给丢到了一旁,扔出去后,匕首还在地上甩出了一条血线,看着触目惊心。
钟意浑身无力,她难受的靠在床档上,一身的冷汗淋漓,她默默对抗着顾时宴扼住她手腕给她带来的疼痛。
顾时宴垂首看了一眼被匕首划开的伤口,很深很长的一条血口子,鲜血不止。
他并不在意,只是默默的攥紧了手指,与此同时,他仰起脸去看钟意,只见她面色苍白,虚弱的靠在床头,他注视她良久,才终于忍不住出声问说:“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
钟意弄不清他这句话的意思,她并不开口接话,只是望着他,满眼的疑惑和不解。
顾时宴见她懵懂的样子,这才开口说:“当初你喜欢上我时,我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那时候的你说,你说我是好人,你就是喜欢我,可是现在呢?你视为我仇人,恨不得我去死,钟意,我们之间,有必要这样吗?”
他那样的平静,说起过往她不知轻重的付出,既然还掺杂了责备的意思。
这一刻,钟意才更加觉得,她爱过的那个顾时宴,大概根本就不存在。
钟意闻言只是冷笑,她反问顾时宴说:“所以你说,我做错了吗?”
顾时宴绷紧俊颜,面色阴沉如水,他冷冷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错没错,我只知道你触及了我底线。”
话说来说去,终究是回到了蒋太太这件事情上。
说穿了,他还是在责备她,责备她为陆允洲说话。
钟意笑得更深了,她语气清淡而悲凉的告诉他说:“可我不觉得我错了,顾时宴,你别拿你的条条框框来约束我!”
顾时宴并不想再继续议论,他能感觉到手心里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渗血。
不及时处理,恐怕他是真的会丢了这条命。
于是,他站起身,窗户外面的光更暗了,他背对着窗户,整张脸都隐匿在暗光下,他的表情,钟意一点儿也看不清。
但她猜想,他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模糊望着那团五官,钟意听到顾时宴的声音响起说:“今天的事,是我对你做错事的惩罚,我希望别再有下一次了。”
失去蒋宥明这个合作,顾时宴确实会损失很多东西,可木已成舟,他再生气也没用。
他说完话站起身,将受伤的那只手贴着腹部的位置放着,然后往卧房外面走去。
钟意还没反应过来,顾时宴就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大声冲顾时宴的背影喊着说:“那梁婶呢?她人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顾时宴,你回答我,回答我!”
可回应钟意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梁婶的消息,就这样被隐匿了。
照顾钟意的佣人换了一个,只是不同于梁婶,换来的佣人只做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她就马上离开,并不会同钟意多说一句。
钟意尝试过从新来的这个佣人身上问出梁婶的消息,可是那并没有用,对方连话都不跟她说。
锦园的所有人,几乎都忘了梁婶的存在。
可是钟意不能忘,梁婶是她绝望时的救赎,她不能忘掉她。
可钟意想不到办法去救梁婶,甚至连梁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开始了绝食。
顾时宴将她困在锦园,应该不会想看到她的尸体。
绝食两天后,钟意就扛不住倒下了。
顾时宴得知消息的时候,扔了工作就开车回来了。
进了锦园,他一路狂奔上了二楼,然后踢开了钟意的卧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