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两人斗嘴归斗嘴,显然是老相识了。
但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院子内。
他们本也觉得兰亭诗会无聊,借此机会特意来拜访书院夫子的,没想到却见证了这等事。
更没想到,那叫顾今朝的书生竟能如此大度。
换做他们被侮辱文名,那可是要跟对方拼命的。
院子内。
张林离开之后,气氛顿时融洽了很多,所有人都坐在了蒲团上,品着茶。
李夫子也如往常弟子问礼那般,一边品茶一边给他们解惑。
颇有些课后补习的松弛感。
紫鸢自然和顾今朝坐在一起,时不时扫他几眼,搞得顾今朝都以为自己脸花了。
“有什么想问的?”
“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要他继续黑我,不仅黑,还要跟王家要钱黑,找更多人黑!但黑的方面尽量往书局上引,少涉及猛王府。”
“啊?”
“不然我干嘛当众说出要开书局?”
“不是,你——”紫鸢一脸疑惑的看着顾今朝,甚至有种想伸手摸摸他脸上烫不烫的冲动。
不会是气傻了吧?
都开始说胡话了!
别人名声被辱,都要拼命的,你这放人也就算了,连名声都不要了?
顾今朝似乎早料到她会是这么个表情,抿了口茶道:“你知道什么叫黑红么——换种说法就是,被人骂着骂着名声就来了,而后只要证实那人先前被污蔑的,后面名声自己就变好了,可以说瞬间名利双收。”
紫鸢闻言瞪眼,一脸不相信。
“有这样神奇的事么?”
“对啊,我也很好奇,所以我想试试。”
“......”
书局要扬名,一般来说要靠出书的质量。
但自己的名声现在被王天风给黑了。
今天之后听到自己要开书局,那以他的想法,必然是加大力度,力求将自己书局彻底搞黄出口恶气的!
但他有一点永远都不会想通。
那就是为什么他越黑,自己这边反而名气越大了?
黑红二字注定是他身为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的局限,便如此刻的紫鸢一脸不可思议...
有了王天风这波带来的黑红流量,那有可能自己书还没出来,书局就火了。
而作为文抄公,只要书局火了,卖的书多了,书的质量还用担心吗?
写书哪有不被骂的,四大名著都有人喷。
顾今朝要的是,他们一边骂,一边很诚实的继续往下看,从而给书局增加舆论变得更火。
这也是他当机立断,选择曝光自己开书局并请李夫子作保的原因。
即便,有人想阻拦也晚了。
书局最重要的就是衙门的文书,现在已经在兜里了!
至于找谁作保还有诗社这事,其实都不算大问题。
实在不行,自己开个诗社作保,然后找猛王赢潇湘作保,这难道不行么?
怎么可能!
保人整个临安谁比得过赢潇湘的尊贵?
说白了都是权贵们开书店的一种垄断手段罢了。
紫鸢默默的看着顾今朝。
见他眼神坚毅不像开玩笑的,一时间也不知真假了。
但被这么一勾引,她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毕竟他做事,从未失手过!
“诸位,还有疑惑否?”两人聊天间,前面的李夫子含笑开口。
唰。
最前面的两道身影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孙书生看了一眼旁边的赵书生,示意他先开口。
赵书生也不推辞,朝着李夫子道:“恩师,四书五经学生越看越多,但对未来之事却越来越
迷茫,不知恩师发现没有,咱们这一届学子大多都是如此,甚至因此产生了厌学之情。烦请恩师解惑。”
李夫子闻言点头,他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上一次很多学子的问题其实就偏向这方面了。
但说实话,他是没办法解答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每个读书人所走的路也不同,他还真不好解惑,这毕竟涉及到每个人的本心。
但在他们这个年纪,问本心这种事还是太早了。
以往那些也都是在仕途路上渐渐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便如自己也是在不惑之年,才想着辞官来临安进行教育事业。
“你呢?”他看向孙书生。
孙书生抱拳:“师兄想问的也是吾想问的。”
“嗯。”
李夫子点了点头道:“其实尔等疑惑,总结起来都是为前途,不知学的意义何在,其实啊——为师也不知。哈哈哈~”
“...”
李夫子这冷笑话,让在场学子嘴角一抽,直接干沉默了。
“盖因为师的老师也没教过,都是上了年纪自己悟出来的。但今日为师觉得有一个人或许能给你们答案。”说着,看向后面的顾今朝:“顾小友,咱们的第二场,开始了!”
第二场自然是赌局了。
第一场顾今朝可以说完美化解了,还给了临安书院足够的面子。
要不是自己按住学生们先喝茶养气,估计早就围着他问东问西了。
现在,时候差不多了,只求他真能说点什么出来吧,哪怕只言片语能被听进去,也极好的。
墙外的两人闻言此刻也跟着皱眉头。
“吾读书习文自然是喜爱便去做了,这有何疑问的。”
“为何喜爱?”
“喜爱还要问?”
“那换一个,学了之后呢?”
“入朝为官...”
“为何一定为官,别的路不可以走?”
“你——”
气归气,但锦衣林书生还真被这老友给问倒了。
是啊,我我为了什么而学?我未来又该做什么?这我真的想过吗?
还是单纯的走一步算一步...
“那你不一样么?”
“你都说我是武夫了!我考虑这些作甚?”
“武状元也是状元。”
“...”
好,这下邋遢书生没话说了。
锦衣书生则是微微一笑,表示扳回一城。
随后两人齐齐看向顾今朝,心想:“夫子问他,他这年纪比我都小,能知道么?”
这想法,也萦绕在此刻的学子们心里。
顾今朝是很厉害,但也太年轻了,比他们大个一两岁,就能明白,夫子都没搞明白的道理?
众人的注视中,顾今朝起身向前。
“顾兄知道?”赵公子最先开口,语气疑惑,显然觉得自家老师是不是在消遣自己。
年少有能力,那是天赋,但自己问的是问心之举!是经历!
这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旁边的孙书生此时虽没开口,但也是一脸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