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小憨憨 作品

第374章:王天一此人

许久不见,沈慧的齐肩学生头,变成了披肩长发。

她化了个妆,盖住了脸颊处的雀斑,颜值瞬间拉高一个层次。

然而,荔枝眼转动间,没有灵气可言,仍透着一股算计意味。

那青年,身高1米76,体形匀称,身穿铆钉皮衣,染了一头黄发。

长相偏硬汉型,椭圆脸,粗眉,眼睛较大,卧蚕凸出,眼珠流转间,痞里痞气的。

沈慧和王天一(黄发青年)停住了脚步,显然,她俩也看到沈青了。

沈慧抽出嘴里的棒棒糖,晃了晃王天一的胳膊,撅着嘴,用一种撒娇+怨恨的声调说道:

“天一,就是他,沈青,几次三番加害于我。

我一上回进派出所,便是他搞的鬼。

那天,他装作兄妹情深的样子,称想跟我玩一个游戏,说...只要我从他手里抢走钱包,钱包里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结果,我抢走钱包后,他却反脸不认账,诬赖我是小偷,喊管理员把我绑起来送去了派出所。

要不是因为这档子事,我也不会被没心肝的父母送去造纸厂,瞧瞧,我手上的茧子,全是在造纸厂里磨出来的。

天一,你过去,把他揍一顿,揍得他满地找牙,替我出一口恶气呗。”

王天一看了看沈慧的双手,手掌靠近手指的区域,布有黄色的、向上凸起的老茧。

他又看了看沈青,长相英俊,气场内敛、温和,却又暗含威压,和自己长时间对视,眼底也未曾划过一丝惧意,而且,从站姿、肌肉线条走势来看,对方是个武力值不低的主。

王天一搂住沈慧肩膀,笑道:

“换个角度想一想,你若是没进造纸厂,就不会偷钱离家出走,更不可能在河边和我相遇。

往上倒一倒,你我还得感谢沈青呢。”

“感谢他?”沈慧瞳孔地震,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愤道:“要不是他害我,我现在肯定已经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了。”

“已经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王天一眸子一凝,浑身散发着凌冽气场,“怎么?跟了我,让你受委屈了?”

瞬间,沈慧心里咯噔一下。

她偷了钱,潇洒了一段时间,回家后,父母只在第一天时骂了一通,往后,便...好吃好喝的供着,索要零花钱时,也舍得给了,概因...王天一很能打。

倘若,把王天一惹恼了,甩手离开安宁村,自己岂不是又要回到造纸厂了,即便不是造纸厂,也会是别的黑作坊。

沈慧谄媚一笑,撒娇道:“哎呀,我刚才...话赶话,真没别的意思,别生气嘛,中午...吃荠菜猪肉馅饺子,怎么样?”

沈慧长相和性格,都属于泼辣形,她晃着身子,用嗲嗲的腔调说话,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王天一默默抽出被沈慧挽着的胳膊,显然,他也被恶心到了,撒娇,他能接受,发嗲,他是一点也忍受不了。

王天一:“好好说话。”

沈慧表情一僵,想抓住男人的心,必须会发嗲,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咳---

沈慧轻咳一下,忙恢复正常声调,“天一,别生气了,中午,我亲自下厨,包又大又香的荠菜水饺,怎么样?”

“行吧。”王天一顺着台阶,原谅了沈慧,毕竟,他现在缺钱,而沈家有钱,“走,回家包饺子去。”

说完,他俩并肩往西边走去。

王天一不是杨硕、李家亮,他看得出来...沈青是个厉害的角色,为了沈慧,去得罪沈青,不值得。

沈青摇头一笑,暗道王天一是个识时务的,他继续向东走了一小段距离后,拐进了大队。

他穿过拱门,发现李坚等人不在后院,估计是去田里查看麦苗了,南侧棚架下,倒是有一位正在切白菜的老头。

沈青走上前,“大爷,您负责打扫卫生,顺便给李坚一行人做饭,对不对?”

老头点了点头,“嗯,李老师和学生,全去地里了,你是?”

“我是安宁村的沈青,过来送几条黑鱼。”

说完,他卸下背篓,取出一个鱼篓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向篓内一瞅,数条黑鱼正你挤我、我挤你地乱游。

“呦,个头虽小,但挺活跃的,中午全杀了,配些豆腐,熬一大锅鱼汤,给李老师他们补一补身子。”

沈青:“昨天刚逮的,新鲜着呢,是红烧,还是熬鱼汤,全凭你们的心意,我还有事,

就先走了。”

老头:“行,我替李老师他们谢谢你,小伙子,你去忙吧。”

沈青离开大队后,去了王文正家,王文正不在家,他媳妇在,那是一位长相富态、笑起来倍喜庆的妇人。

沈青表明来意,放下一个鱼篓后,转身想要离开,妇人却拉住了他,说...中午宰只鸡,再炒几盘小菜,央他留下来吃午饭。

二人拉扯一番后,沈青的背篓内,多了两颗大白菜、一袋萝卜干、一袋糖三角包,妇人才肯放行。

糖三角包,外观像三角形的包子,馅料是红糖或者白糖。

三角包刚出锅时,馅料是液体状态,咬下一块面,滚烫的糖浆,便会从破口处往外流,待其稍微凉一点,含住豁口一吸,香甜的糖浆,带来浓浓的满足感。

当三角包彻底变凉时,馅料便会由‘液态’转化为‘固态’。

沈青背着背篓,拎着鱼篓,朝许家寨东南角走去。

下了一天的大雨,令大塘水位高了不少,不过,水面平静,风一吹,才会泛起阵阵水波,沈青扫视一眼水塘,只在西北处的水域,瞧见十来只大白鸭。

沈青眼神困惑,不应该啊,今日阳光很好,舅舅许保康怎会不把鸭子赶去大塘玩玩水。

沿着大塘,往前走了百来米后,他闻到一股臭味,越往前,臭味越浓。

夹在围墙中的大门,是敞开的,沈青直接走进院子,瞧见妗子张桂玲正在淘洗小麦。

压水井的流水坡上,放了一个陶缸,缸内装有水和一篮小麦。

此刻,张桂玲左胳膊挎着竹篮提手,令篮沿超出水面,右臂伸进篮中,顺时针画圈,来淘洗小麦。

哗---

须臾,张桂玲拎起竹篮,水,透过竹片间的缝隙,哗啦啦往下流。

待水流得差不多了,她将篮中的小麦,倒在晒布上。

晒布下方,是织壳子,再往下,是一张旧床。

张桂玲拿起干毛巾,正欲擦拭小麦时,瞧见了沈青,“呀,大青来啦,上回给你送的酱豆,吃了嘛?味道怎么样?”

沈青:“吃了,酱香四溢,颗颗入味,入锅炒一下,夹馒头、拌面条、蒸鱼,怎么吃,都好吃。

妗子,昨天,我把陶洼的黑鱼起了,起完,收购商就把鱼拉走了,不过,我留了一些鱼,特意过来给你送几条。”

沈青将鱼篓向前一递,张桂玲低头往下瞅,看见几条个头不大、精神头却倍活跃的黑鱼。

“咦,这些鱼长得...和玉娟昨天带回来的黑鱼好像,你等等,我把鱼端过来给你看看。”

张桂玲走到檐下,端回一个塘瓷盆,盆内,装有清水和三条黑鱼。

长约40厘米,鱼身呈梭形,即...两头尖、中间宽,腹鳍短小,尾鳍呈圆形,布有黄黑斑纹。

虽然,黑鱼都长得差不多,但是,这个头、这斑纹分布情况,和篓内的黑鱼,简直是一模一样。

“妗子,玉娟有说...盆里的鱼,是从哪里弄来的吗?”

“这---”

张桂玲先是眸光暗闪,再是灿烂一笑。

“说是朋友送的,我问她...是哪个朋友送的,她便...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随意找个理由离开了。

我猜,那个朋友一定是个男的。

欸,大青,你们年轻人有话聊。

等玉娟回来了,你不妨借‘两波鱼,怎么会长得一样’的由头,替我和你舅问清楚...那个朋友是男是女,容貌如何,家在哪里,干什么工作的,家里有几口---”

沈青抬手截断张桂玲的话,“妗子,别问,问了,会起反作用的,玉娟想说时,自然会说。欸,对了,塘里,怎么只有十几个鸭子在游?我舅没在家吗?还有...附近怎飘着一股臭味?”

张桂玲是关心则乱,她既想快点看到玉娟嫁人,又担忧玉娟重蹈覆辙,剃头挑子一头热,对男方掏心掏肺,男方却没那个意思。

张桂玲:“起反作用...那就先不问了,临近年关,买家禽的人多,鸭舍里的鸭,卖得只剩十几只了,留着过年自家杀着吃。

你舅在鸭舍旁忙活着呢,臭味...是鸭毛啦。

那些饭店,有的要活鸭,有的要宰杀好的整鸭。

从鸭子身上抜下来的鸭毛,你舅舍不得扔,打算洗一洗,晒干后撕成鸭绒,给自家人、你、小花,缝几床被子,盖上去一准暖和。”

“鸭绒,保暖性很强,一床冬季用的被子,填充3-4斤鸭绒就行,春

、秋季用的被子,填充2斤鸭绒就差不多了。”

张桂玲点点头,“行,我记下了。”

沈青卸下背篓,“妗子,背篓先放这,我去鸭舍看一看。”

张桂玲向下一瞅,发现外甥穿的是雨鞋,嗯,哪怕踩中脏东西,刷子一刷,清水一冲,便又干净了。

“成。”

沈青出了院门,往屋后走去,越靠近鸭舍,臭味越浓。

那臭味,仿佛具有物理性质一般,接触到任何物件,都会化为油膜,牢牢黏在上边。

刚拐过墙角,就瞧见满地的鸭屎和一堆堆鸭毛。

咕叽---

压水井旁,许保康穿着胶鞋,狂踩一个装有羽毛的麻袋。

每踩一下,麻袋便以许保康的脚为中心,向下凹陷,其它部位往外渗出一些脏水。

麻袋,位于流水坡内。

流水坡的边缘,有4厘米高的水泥挡板,唯一的出水口,也被木塞堵住了,坡内,存了一些水,许保康每踩一下,水的浑浊程度,就往上提高一分。

“呀,大青来啦。”许保康脚上动作未停,脸上笑意满满,“我在用你说的法子,先装进袋子里用脚踩,再倒出来,放些洗衣粉,用手搓洗,把鸭毛洗干净了。”

沈青扫向四周,默默数了数羽毛堆的数量,拢共十一堆,每一堆呈圆锥状,直径1米5,高1米。

“这么多鸭毛,徒手洗,得洗到什么时候去啊。”

“嗐,鸭子,前两天就卖光了,鸭舍,里里外外,也全被清扫了一遍,年货,27号时,去镇集走一趟便成。

馓子、麻叶、丸子等,也都炸好了。

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把鸭毛洗一洗,明年开春,好做几床被子。

鸭绒做的棉衣,又保暖又轻盈,想来,用它做成的棉被,也是这样的情况。”

沈青点了点头,嗯,鸭绒被的确柔软轻盈,轻到像一团云朵盖在了身上。

不过,相较于羽绒被,沈青更偏爱棉被,厚实,盖在身上,会有一点压重感,令人夜里睡得更香。

“大青,到时候,给你和小花,一人缝上一床被子,怎么样?”

“不用。”沈青摆了摆手,“我喜欢盖厚点、重点的被子,轻的...盖时,会有一种没盖东西的错觉,很别扭。”

许保康眉头一皱,糟糕,忘记考虑...盖了几十年的棉花被,能不能盖得惯轻盈的羽绒被了。

沈青猜出许保康心里在想什么,“先做一床羽绒被,让大家盖着试一试,有几人能接受轻盈的被子,就做几人的。剩下的鸭绒,做成棉衣不就行了。”

许保康眉头再次舒展开来,“大青,还是你聪明,这点子不赖。今天早上,我给大队送鸭子,碰到王书记了。

他跟我说...你养的黑鱼,昨天就被收购商拉走了。

你也不知会一声,我好过去帮忙起鱼啊。”

沈青:“嗐,跟上回采菱角一样,收购商过来时,会带着一堆工人,起鱼、称重、装车等,他们全包了。昨天,要不是察觉下午会下雨,我和村长等人,还不会出手帮忙抬鱼呢。”

“这样啊!”许保康了然点头,“收购商全包,多省事啊,黑鱼收成怎么样?”

沈青:“不赖,比大豆、高粱强很多,明年开春,我就去胡家庙,再买1800尾鱼苗,投到水洼地中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