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猪!好多人!”
在杨昭怀里抱着的妹妹,乐得直拍手掌。
从潜龙堂到院子,一直延伸到外面的空地,灯火通明,摆上了一张张十二人大圆桌。
圆桌中间是一头头新鲜出炉的脆皮乳猪,酒坛子沿着圆桌蜿蜒伸展,酒水倒出来估计能填满一个池塘。
内堂管家瑞兰带领数百内堂弟子,摆桌椅、烧水、烧菜、搬酒、上菜,忙个不停。
“杨夫人、杨副帮主、小家伙你好呀!”
瑞兰快步过来,指了指潜龙堂,“帮主、夫人,在里面呢。”
杨昭回头指了指数不尽的桌椅,“瑞管家,怕是有一千围吧?”
瑞兰笑道:“九百九十九围,图个长长久久的意思,帮主说了,连摆三日三夜的流水宴,帮中兄弟、家眷,随时有空随时过来吃,吃完一围上一围,绝不间断。”
随即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若是肚皮够大,连续吃个三日三夜也是可以的。”
“嗯嗯。”
杨羚拍了拍肚皮,老实道:“妹妹肚子够大,可以呢!”
“小家伙倒是跟我家小姐小时候一般,老实、可爱。”
瑞兰嘴角露出一丝暖笑,是想到舒越小时候的模样,然后看向杨昭,好似在说:日后有劳您照顾小姐了。
杨昭倒是乐了:“越越姐姐小时候也是如此的嘴馋吗?”
“非但小时候,长大了还是嘴馋,喜欢吃的点心、糖果,能吃上一天不停。”
舒野王、骆冰,迎了出来,骆冰从杨昭怀里抱过了小家伙。
见过礼后,杨李氏道:“帮主、舒家姐姐,我去帮瑞管家的忙。”
“杨夫人,厨房有两个菜,还真需要您帮忙呢。”
瑞兰十分懂事,立刻挽着杨李氏的手,往厨房走去。
无论杨昭,抑或舒野王夫妇,都知道,杨李氏若留下来跟他们聊天,会十分拘谨,反倒有些活干,她能放得开。
“野王,你瞧瞧这小家伙,跟我们家越越,也是一般的呆笨……”
舒野王笑道:“乱讲,那叫娇憨可爱,越越是你生的女儿,像你,哪呆笨了,小家伙也如杨夫人,聪明得很呢……”
“妹妹都不要聪明,聪明的人要写字呢。”
杨羚自有她自己的主意,说着说着,便指着外面,“好多伯伯呢!”
好多伯伯?!
舒野王、骆冰茫然,外面走进来的不过是柴千岁一人,哪来好多的伯伯?
他们自然不知道,在莫离的悉心调教下,小家伙如今差点就能数到一百了。
在她的认知里面,一百就是天下间最多的数字,而莫离告诉她,一千比一百多好多。
柴千岁名字里面有个“千”字,年纪又比自家的爹都大,自然就是好多伯伯。
得到杨昭解释后,舒野王夫妇不禁莞尔,骆冰直接亲了小家伙一口,十分的宠爱。
还有十分钟,就是子时了。
柴千岁见过礼后,马上道:“帮主、夫人、副帮主……”
今日清平城人心惶惶,城中各大小势力保持观望态度,探子满天飞。
所幸的是,有二千守军维持秩序,也是洛河帮雷厉风行,并没有造成当街械斗、影响民生、殃及池鱼的恶果。
柴千岁除了领着洛河帮弟子安抚百姓、商家,还令人乔装打扮,深入到各处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反馈十分正面。
大部分人对于洛河帮一家独大的结果,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欢迎的,有一部分人表示了不安,当然,怨怼的也有,只是不多。
舒野王颔首,这个结果比预期的要好得多,不禁看向杨昭:若非有杨昭替都尉李槐报了杀父之仇,洛河帮收编东海帮,哪能那么顺利。
也知道情况是好的,不过还需要加强,给坊间一颗定心丸:
“柴管事,明日你放出风声,洛河帮保证,给洛河帮、东海帮交例钱的,从今往后,至少比过去低两成以上。”
实打实的好处,比洛河帮天天讲一万句好话,都要令人信服。
杨昭心中赞叹:舒野王大人做大事,十分有气魄,十分有眼光
!
过往,各大小势力,只会考虑如何可以从老百姓、商家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
却看不透本质:他们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衣食父母过得好了,自己才能过得更好!
“或许,未来两三年,洛河帮的收入会锐减,不过,三年后,能维持如今水平,五年后,绝对可以超越,甚至翻倍,我们只会越来越好!”
可持续发展!
有舒野王这个方向,舒越继承下去,代代传承,不说洛河帮兴旺三五百年,甚至千年,未必不能!
当然,毕竟整个清平府也只有一个舒野王,眼光卓越的,在洛河帮也只能是少数人。
绝大多数人,看到的都是眼前的实际利益,舒野王说出这个决定后,杨昭看得亲切,外面不少弟子皆低下了头,怨怼不敢,无精打采是有的。
舒野王、骆冰,也看到了,他们不管。
杨昭也不管。
柴千岁更加没理由去管,百无聊赖,手贱的敲了敲杨羚的小肚腩。
“妹妹,怎么净看着那头乳猪傻乐呀?是不是觉得跟自己长得好像呢?都是小猪呢!”
杨羚老实道:“不是呢,妹妹不是肉肉,不能给人吃呢。是小丸子说的,等小孩睡了,大人都会偷偷起来吃好吃的。”
小丸子是一个与杨羚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跟随母亲去买菜时认识的,圆圆的脸蛋像个丸子,杨羚大方的送了她一个外号。
柴千岁恶作剧道:“是妹妹的娘还有哥哥,偷偷起来把好吃的都吃完了。”
杨羚脑袋、小手,摇出了残影,十分科学道:“小孩子要睡觉才能长高呢。”
柴千岁不满道:“那你为什么今晚又跑出来吃肉呢?不要长高了吗?”
杨羚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妹妹是个矮冬瓜呢,长不高的。”
“原来如此!”
柴千岁干脆将整个乳猪塞到杨羚怀里,“妹妹,抱着吃,从猪鼻子开始咬。”
杨羚乖巧道:“不能呢,要等娘回来了,一起吃,才好吃。”
旋即补充道:“好多伯伯,你长那么高,都不懂吗?”
“欸?!”
柴千岁把乳猪放回原位,抚掌大笑,“有趣,有趣!害,我都想马上去结识一位姑娘,今年成亲,明年也生个女儿出来逗逗。”
“好呀!柴管事,我有个外甥女,二八年华,秀外慧中,持家有道,不如我来给你们牵红线,如何?”
说话的是治中从事史胡继业,他跟商堂管家陶殇一同回来了。
在还差五分钟到子时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帮主、夫人、副帮主,东海帮各处地盘皆安稳了,他们听说即日起,涨一倍的薪金,口里、心中,只能称道帮主的好,哪有什么其他想法!”
顿了顿,补充道:“自然,也是多得有胡大人坐镇,否则,估计我没进门,已经给他们揍扁了!”
众人哈哈大笑,外面的弟子听了,脸上麻麻的,看着美酒、美食,哪来半分的胃口。
舒野王、骆冰,看在眼里,并不理会。
杨昭也没有理会。
柴千岁更加不会理会。
“杨先生,一千五百两银子,小老儿替您收回来了。”
胡继业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目测一张是一百两银子,双手奉向杨昭。
离开东门军营码头,前往明霞岛前,杨昭曾拜托胡继业帮忙下注,买一千两银子洛河帮赢得河海大会。
赔率是一赔一点五,杨昭赢了,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能知道,陶殇上岸后,就去找胡继业,一直忙碌到此刻,他哪有时间去收彩金,明摆着是自己先垫付出来。
随身就有一千五百两银子,亦可知道,他这个职位的油水有多肥。
杨昭随手从里面抽了一张银票,收进怀里。
“胡大人,钱是您出的,赢了我就全收了?天下没那样的道理,我不笨,知道若是输了,您一定不会让我拿钱出来,这样,我就收一张,要个彩头!”
心领神会!
明摆着是杨昭代
表洛河帮贿赂胡继业,而且做得十分丝滑,任凭谁看到了,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大玄从来不禁赌,官员小赌怡情也是可以的。
有道是“公门好修行”,说的就是胡继业这种在府尹身旁当文官的。
一件事,他们讲多一句,跟讲少一句,或者一句话给出不同的解释,都可以决定一个人、甚至一家人的人生。
虽说府尹、都尉,都明摆着站在洛河帮这边,也需要有胡继业这样的人,平日里帮忙说说话。
“这……”
胡继业故作推托。
柴千岁直接上手,替他塞进怀里,“胡大人,旁人或许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到凤凰州办事,您沿途不知道暗地里帮了杨副帮主多少的大忙!”
随即,“压低”了声音,“胡大人,您客气什么,杨副帮主可是我们帮主家的姑爷,著名的有钱人,若您不帮忙花点银子,他根本花不完,烦着呢!”
“呵呵,呵呵!”
胡继业大喜,“我跟杨先生乃忘年交,也就不矫情、却之不恭了!”
“这样就对了,自己人嘛!”
柴千岁说罢,立刻转了话题,算是为此事结尾,拉着杨羚的手,“妹妹,我带你去放烟花!”
“轰!”
烟花绽放,映红了半边天。
子时到了。
杨羚手里拿着一根长香,高兴得蹦蹦跳跳的。
突然,将长香递向前方,迈出小长腿,飞快跑去。
“师父!长颈鹿姐姐嫂子!柴姨姨!大和尚伯伯!妹妹放烟花呢!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