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类再度睁开眼，眼前的场景熟悉异常，是mira姐二楼大厅。
他正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速写本和画笔，类惊讶地发现，画上的是端着茶杯的mira。
“你也考虑未来了吗？”画中的主人公就站在离他几米远的位置，穿着白色罩衫，悠闲地端着茶杯靠在栏杆上。
类一个激灵，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的不安让他猛地站了起来。
对了，杉菜呢？
他下意识捂了捂胸口，没碰到冰凉的西装布料，反而是柔软的衬衫。
但他很快回想起舞会上发生的事——虽然对方不一定听到了他的话，但不管怎样，花是送出去了。
类松了口气，很快精神又提了起来，这太怪异了。
“mira姐，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去办。改天再聊可以吗？”
类收拾手中的画本，打算离开。
藤堂静从刚才起就心生疑窦，这会儿看到他不安的神情就愈发忧心了。
“ren，你还好吧？”她关心道，随后又体贴地理解了对方的处境，补充道：“没事，先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我不介意的。”
类匆忙点点头。
就在他途经楼梯往下走的时刻，空气中忽然响起一股怪异的电子音。
吧嗒
凭空冒出来的声音，仿佛天外来客一般。
冰冷而又诡异。
类还没反应过来，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沙发上。
手中再次握起了那支画笔。
“你也考虑未来了吗？”
什么？
类不解。
就在他打算询问眼前的异况时，有一个声音代替了他先说出口：
“如果是你的未来，我很感兴趣。”
这是什么？
类喉咙仿佛被掐紧了，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他瞳孔不住地颤抖，由於惊愕。想要从沙发上起身，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压制住。
然而mira姐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接着他刚刚的话继续说：“怎么个感兴趣法？”
如果说第一句话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么接下来的声音，每一次响起，都让类身上的温度更加下降。
可怕的寒霜覆盖了他的全身，明明是夏天，类却有了全身发凉的感觉。
“现在，你无所不有，无所不能。”
“无论是生意，模特，还是gg，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会守护着你。”
明明是他的嗓音，却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脑海里卷起一场现实崩塌的轩然大波，比起舞会被冻结的那个场景，眼前的一切似乎更恐怖一万倍。
得去找杉菜。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疯狂地深扎进他的心壤。
想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类仿佛从中得到力量，剧烈摇晃的心情也安稳下来。
但是，得尽快见到杉菜才行。
类下定决心。
他周身的力量松动了一瞬，类愈发竭力想要摆脱那种被桎梏的感觉。
静在这时开口了：“如果我所拥有的选项，并不是我想要的呢？”
“如果我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未来呢？”
花泽类就是在这时候，成功挣脱了那种压制。
他立即起身。
在经过静的那一刻，他停了片刻。
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露出难得的试探，不安的神色，类的心有一刻触动。
放下她所拥有的一切，踏上另一条前途未知的道路，这样做需要多少勇气？
远至陌生的网友，近及家人和朋友，当所有人都表达反对的时候，前行本身就裹挟着巨大阻力。
类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杉菜的面孔。
如果是她，会怎么做？会作什么样的回答呢？
“那就去追寻你想要的那个未来。”类说。
“去选你想要的那个选项。”
“不要被束缚，也不要退缩——直到你找到为止。”
去选你真正想要的选项，去追逐你自己想要的未来。
如果现在的未来不是你想要的，那就自己去创造。直到拥有你想要的未来为止。
不止是说给静，更是说给他自己。
花泽类原本动摇不安的心，也再次坚定起来。
听完对方的回答，藤堂静怔楞了片刻。
好一会儿过去，直到男孩的背影也彻底消失在大门，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
她露出笑容，心境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开阔。
“类也长大了呢。”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更多好担忧的了。
我是在天台接到类学长的电话的。
在“我”看到的众多场景之一，有一幕是我借口还手帕找类——好解释舞会上发生的乌龙。
按理来说，乌龙没有发生，我也失去了见类的理由。但我还是拿着手帕老老实实来了。
万一呢，万一这玩意儿是固定场景怎么办。
被强制参加舞会的那种感觉，我可不想再体验一回了。
倒不如主动来见类学长。
结果不到两分钟，反而收到了类的电话，语气焦急：
“杉菜，你现在在哪？”
我：？
我：“在天台。”
“我现在去找你，你等我一会儿好吗？”
他丝毫没有掩饰语气里的脆弱，以致於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好。”我连忙应是。
类真的是急匆匆地赶来的，看到我安然无恙后，他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刚才的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危险了。”
想到空间崩塌的样子，类仍然心有馀悸。
但确认女孩没有受任何伤，他又放下心来。
只是忍不住地絮叨：“对了杉菜，舞会的最后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我想跟你说……”
“等等。”我伸手制止。
我的脑子简直要迷惑了。
“什么舞会的最后？”我充满疑虑，“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参加完整场舞会啊。”
我察觉到，在我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空气陡然凝滞。
类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焦急，他的额发甚至有些散乱，不覆之前打理得妥妥当当的模样。
而更让我心颤的，还是类学长此时的眼神。
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去精气神一样。类的眸光瞬间沈落，开始向周边的环境游离。
脱力了似的。
我谨慎地出了句声：“类学长……？”
类猝然回过神来，握住我的手臂，“你忘了吗……你突然消失了，然后，舞会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还一起跳舞了。”
他嗓音干涩：“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有些傻眼。
摆在我眼前的情况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类分明记得一些和我发生过的事，但我却一无所知。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只能先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可是……我不是舞会的中途就离开了吗？”
要知道，这场舞会我本来就是被强制参加的。
是以我的心情始终算不上愉悦。
在嘈杂的音乐声，往来的客套讨论中，我的不适逐渐攀上顶点。最终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半路告辞了。
啊，不过我确实记得——
类的手一下子滑落。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周身生出来的无力感。
然而看着女孩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她是真的在事况之外，类想到上次她得知自己错失某些记忆后烦恼不已的样子，最终选择闭上了嘴。
“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梦。”
眼前的女孩怔忪片刻，随后才露出轻松的笑容。
她拍了拍类的手臂，宽慰道：“那就好。”
一点都不好。
类在心里说。
我只是做了一个，辉煌盛大又不愿忘却的梦。
一个有关我心上人的梦。
一个只有我记得的梦。
低垂的天空压在天台之上，一角倾斜，沈重得仿佛会随时倒坍。
深色的乌云慢慢汇集，空气中有股湿潮的味道。
沈闷得可怕。
就是在这种风雨欲来的天气里，类耳畔恍惚间响起了一个电子音。
吧嗒，吧嗒——
下一秒，雨水已经淋到了他的身上。
类看着熟悉的白色别墅和对面同样淋得湿透的静，第一次彻底陷入茫然。
“先等一下，ren，你先听我说。”
“ren，你先冷静。”
静湿透的发丝贴在脸侧，慌乱而又不知所措地拉住他的手。
“我在那边你也可以去看我啊。”
这句话一出，类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数个镜头。
那是他明明没有亲眼看见，却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的事情。
在他脑海里浮现的场景里，他没有对静说出那些支持鼓励她，也是支持鼓励自己的话，没有去找gorya，也没有离开这栋藤堂家的别墅。
“他”只是自顾自放下手中的画笔，面色震惊又不解，疑惑地发问：“你在说什么啊？”
静看着这样的他，只能更加鼓足勇气地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再然后，再然后……
便是他不顾一切地跑出来，全然没有理解对方的决定。
自始至终，都没有杉菜出现。
类的心陡然发凉。
再看着眼前的静，她仍然一脸忧虑地看着自己。
好像一切都是他脑海里出现的那个样子。
类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明明知道这不一样！”
“他”一下子甩开mira的手。
“你要放弃你所建立的一切，然后不在意任何人去过自己的生活……”
后面的话花泽类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大雨以山倾海倒之势坠下，雨珠砸得他睁不开眼睛。
眼前的一切更像是个荒唐的闹剧。
然而类看着正色的静，看着情绪激动和她争吵的“他”，心里止不住想：
也许，这本来就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