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焱都听见了，却无法做出回应。
该怎么办呢，他也很想不顾一切地回应她，承诺她。仇恨的事情，就让他压一辈子，永远见不得光也没关系。
可现在和祁敬安的交易已经生效。
他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祁敬安的手段有多狠，祁少焱心知肚明。
他不能让阮棠再受到任何威胁了。
好不容易到了暗夜基底，祁少焱被送进去急救。
阮棠的是个手指都快被扣出血来了。
方泽在旁边陪着她，她所有的焦虑和担心都被看在眼里。
“阮棠小姐。”方泽缓缓开口：“你很在乎少爷的，对吗。”
阮棠这一次没有否认。
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但是每一次危机时刻都有祁少焱的出现。
依赖的感情早就想盘踞森林的老树根，粗壮地生根发芽。
“是，他对我很重要。”
方泽终于从阮棠小姐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
少爷如果醒过来，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阮棠小姐，那你有考虑过和少爷复婚吗。”
阮棠沉默了几秒。
“他说过，不想复婚的。”
方泽简直恨少爷这块木头。
“他那是怕您心里有负担。”方泽赶紧解释：“少爷过去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他真的很爱你，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看待。”
“嗯。”阮棠点头：“我知道。”
但是复婚这个词，对她来说还太远了。
她也觉得自己可笑又别扭，既不舍得失去祁少焱，又不敢想象真的和他复婚，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是我多事了。”方泽道：“但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幸福。”
“谢谢你。”
聊天间，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林升序从里面走出来。
那曾经是北城最难预约的医生，擅长外科手术，在他手里，多难救的病人，都不是问题。
没想到被祁少焱收编到暗夜做私人医生了。
“祁总没事，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
阮棠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不要让他情绪太激动。”
“好。”
祁少焱在病床上躺着，双眸紧闭，唇瓣惨白，光是看着阮棠就觉得难受。
她坐在床边等了他一会儿，麻药劲儿还没完全失效，祁少焱便也醒不过来。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阮棠余光撇过去，看到沈清雅三个字在屏幕上跃动。
她怎么会……
那天在黑鹰会老巢，大家的立场难道不是很清楚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给祁少焱打电话。
阮棠虽然心里有疑问，但也没多余的动作，静静等着铃声结束。
第二个很快打来。
三个……
四个……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阮棠心里实在有些忍不住，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但是手下却完全不听使唤。
按下了接听健。
“阿焱，你总算接电话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爷爷既然已经发话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知错了，未来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似乎是怕祁少焱又要挂电话，所以沈清雅一口把想说的都说了。
阮棠呆愣在座位上。
过日子？
她不明白什么沈清雅什么意思。
“阿焱？”迟迟没有回应，沈清雅狐疑着开口：“你在听吗？”
阮棠心里有些不舒服，直接回了句。
“是我。”
对面的语调一下子就提高了。
“阮棠？！你居然还没死！”
阮棠冷笑出声：“让你失望了。”
短暂的惊讶和愤怒后，沈清雅轻蔑地发出一声冷嗤：“我和阿焱要结婚了，到时候请你来吃酒席。”
阮棠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清雅像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语调骄傲无比：“北城危机解除，就是我和阿焱结婚的日子。”
“祁少焱知道这件事么。”阮棠努力保持冷静。
“当然知道。沈清雅笑笑：“可是他亲口答应爷爷的。”
阮棠多一句都不想听下去，直接了当地挂了电话。
坐在祁少焱的病床前，她发觉自己一直就是个小丑。
生死关头，她哭着把心剖开给他看。
他当时在想什么，想着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
兜兜转转，她最终还是抵不过沈清雅在他心里的位置。
阮棠转身就想走，却被方泽拦住了去路。
“阮棠小姐，外面现在到处都是黑鹰会的人，你待在暗夜更安全。”
公司被炸了，家也被莫风盯上了。
她确实没地方可去。
明明拼尽了全力，可此刻却像是费劲心力只绕出了一个圈，她
又回到了原点。
回到了那个离婚时，被祁少焱抛弃，什么都没有的日子里。
她很累。
“少爷！”方泽的眼神落在阮棠身后，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您终于醒了！”
阮棠怔怔回头，正对上祁少焱疲倦又深邃的眸子。
她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祁少焱对她抬手，骨骼分明的指节，透着苍亮的白色。
阮棠犹豫了片刻，又坐了回去。
方泽很识时务地离开了。
“怎么了。”
他看出她心里有事：“在担心公司的事情？”
祁少焱身体还没恢复，说话气息不稳，但还是努力想让阮棠安心。
“你放心，等黑鹰会的事情结束，风云那边我会处理好。”
阮棠没听进去，她只是垂着头。
“对不起，刚才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
“嗯？”
“是沈清雅打过来的。”阮棠深呼吸，才艰难地继续：“她说你们要结婚了。”
祁少焱眼神微顿。
慌乱从眼底一扫而过，他没由来地感觉到害怕。
“阮棠，你听我解释……”
阮棠没动，只是平静的问了句。
“她说得是不是真的，你们要结婚了。”
祁少焱声音哑得厉害。
“是。”
阮棠忽然就松了口气。
“明白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她如果还要脸，就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
“祝你康复。”
“阮棠！”
祁少焱着急起身，巨大的动作直接将伤口扯开，他痛得跌到床下。
胳膊上纱布瞬间被鲜血染红。
“祁少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