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折射出凌厉的光,阮棠还没还没反应过来,猛地便听见利刃捅破肌肤的声音。
她回身看去,匕首在谈也心口晕出大片红色,男人的唇瓣迅速惨白,身子软倒在阮棠怀里。
“谈也!”阮棠瞳孔骤然放大,颤抖地抱着谈也:“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帮我挡刀!”
谈也张了张嘴,一口腥甜从唇角涌出。
他喉咙呛得都是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痛苦的咳嗽。
场面瞬间就乱了,谁都知道黑鹰会的人手段阴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还有媒体直播,他们就敢如此放肆的动手,简直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台下的人纷纷逃跑,谁都不敢招惹黑鹰会。
“救护车!叫救护车!”
阮棠抱着谈也的身子,绝望地喊着。
可是生死面前,没人肯放弃自己的生命,伸出援手。
莫风一步步逼近,看着面前的猎物,眼底是藏不住的兴奋。
“今天,就是你‘假死’成真的日子。”
莫风最喜欢的就是看猎物恐惧、挣扎,最后逃无可逃时的绝望。
但阮棠似乎没有准备逃跑,她只是死死抱着谈也,根本不理会莫风的恐吓。
反正她该做的也都做完了,祖母绿回来了,风云贸业也受到了政府的保护,如果自己真的被莫风杀了,黑鹰会势必会成为北城全面通缉的对象,这样,司南辰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想到这里,阮棠长长松了口气。
莫风蹙眉。
“你不害怕?”
阮棠冷笑:“怕什么,人固有一死,更何况,我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也算被所有人记住了。”
“不行……”谈也艰难地开口:“你……你不能杀她……”
“没事。”阮棠笑着安慰谈也:“咱来这算是殉情了,百年后那可是段佳话。”
可他不想阮棠为了自己殉情,他从来没想过拥有阮棠,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清楚,他舍不得连累她。
他只希望她能幸福。
“还废什么话!”沈清雅在旁边急了:“还不快动手!”
漆黑的枪口对准阮棠的眉心,莫风唇角微抿。
这个人,杀得不好玩。
但,她必须得死。
“砰!”
枪声响头整个会场,没来得及跑出去的观众,吓得双腿发软,抱头蹲在地上。
阮棠以为自己要去见老娘了,紧闭着眸子,却迟迟没感觉到疼痛。
恍惚间睁开眼,祁少焱修长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而莫风,已经狼狈地被他架着双臂,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阮棠心脏漏了半拍。
那双眼睛她看过很多年了,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充满失望。
阮棠心口发闷,低下头,不敢再看。
祁少焱失望是应该的,毕竟她瞒了那么久,和许多人坦诚相待,却唯独没有他。
阮棠以为自己可以面对祁少焱的质问和受伤,但此时此刻,只是瞧见他蒙了雾气的眸子,就难受的呼吸不顺。
“带他走。”祁少焱蹙眉,清冷的嗓音带着疲倦和沙哑:“这里我处理。”
“好……”
阮棠颤抖地将谈也扶起来。
步履蹒跚地往门口走,听见身后祁少焱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泽会在门口接应你。”
方泽的车就停在门口,他看到阮棠的瞬间,瞳孔骤然放大,愣了许久,才赶快帮忙把谈也扶上了车。
一路上方泽什么也不敢问,只能不断踩油门加速,最快时间到了医院。
直到看着谈也进了手术室,阮棠提着的心才终于能平静了些。
“阮棠小姐……”方泽忍了一路,终于敢开口:“您……没死?”
阮棠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方泽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太好了!”他的兴奋溢于言表,不用看他的眼神,就听出他的情绪:“你没死,少爷一定开心死了!”
“您不知道,没有您的日子里,少爷简直像个行尸走肉。”
“今天是风云贸业的发布会,少爷让我在外面接应,他不会允许沈氏收购风云,所以在暗中布置好了一切,我一直在门口等少爷消息,没想到竟然等来了您!”
方泽的话让阮棠猛地起身。
祁少焱还在和莫风周旋!
“祁少焱有危险!会场里说不定还有黑鹰会的人,祁少焱如果中了埋伏,那就糟糕了!”
她焦急地抓着方泽的胳膊:“你快带人去看看!别让他出事了!”
话音刚落,一阵清冷的男音由远及近地响起。
“看来你还知道顾忌我的死活。”
祁少焱逆着走廊里清白的灯光,缓缓走进,一身最普通的休闲套装,却被他完美修长的身材比例,穿出了名模的效果。
他在阮棠面前停下,五官冷冷,眼底的波涛却一浪拍过一浪。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是谁。
”
阮棠心虚,不敢抬头看。
头顶上男人的声音不停歇地响起。
“谈也知道你的身份,司南辰也清楚你没死,连柯洁都和你相认了……”
祁少焱低沉的声线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我看起来,这么不值得相信么。”
祁少焱在来的路上,心里复盘这些日子来的种种,所谓的小林,之所以能让司南辰和谈也都这么义无反顾。
原来是因为,小林就是阮棠。
只是她看着他崩溃,看着他相思成疾。
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哪怕是……
出于同情的安慰。
都没有。
阮棠低下头,她不敢去看祁少焱的眼睛,刚才舞台上的“重逢”,那双写满失望的眸子,已经让她无法承受。
如今,她更是愧疚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祁少焱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如今,还是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么。”
他嗓音沁着湿漉漉的水汽,理智的那根线,已经绷到了极限。
“你在缅甸,可以为了祖母绿牺牲,刚才在台上,也可以为了谈也不要命。”
祁少焱深深吸气,冷气穿过肺腑,如针刺般痛疼。
“你好大无畏啊。”
最后一句话,已经绷到了祁少焱情绪的极限。
阮棠紧攥着衣角,她避无可避,只能抬头迎上祁少焱的眸子。
他唇瓣勾着,却惨白无色,眸底更是一丝光彩都没有,从前高高在上的矜贵冷傲,此刻狼狈的像个无措的孩子。
他怎么说她都不回应。
他怎么做她都不满意。
他怎么弥补,她都不肯回头。
他不想放手,但此时此刻,明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可那个总有千百种方法解决问题的男人,此刻连拥抱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怕她推开,怕她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