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维基亚西南小贵族姓氏。
凯文·达摩本人过往与荆棘领的贵族也没有什么往来。
这一点，不管是从谢尔弗事先搜集的情报，亦或是从现场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中，都可以窥见一二。
好在“雪地巫师议会”在北地是一块足够响亮的招牌，弥补了这部分的不足。
当凯文·达摩在管家的带领下入场时，现场的贵族们仍然自发地鼓起了掌。
最不济，也要看在李维的面子上捧捧场。
“初次见面，凯文法师，我时常听小妹提起您的事迹。”
李维主动往前迎了两步，借着握手寒暄的机会，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中年男人。
凯文·达摩身形瘦削，长着一副典型的维基亚西南样貌；抬手间，手背裸露的肌肤上还带着明显的溶液腐蚀疤痕……
李维打量着法师凯文，凯文同样审视着这位荆棘领的少君。
只是面对李维肉麻的吹捧，脸皮没那么厚的凯文·达摩忍不住面上一烫，手心冒汗，率先开口：
“李维子爵说笑了，您的妹妹艾莎是议会冉冉升起的新星，尤利娅法师更是议会活着的传奇。”
“见过海洋的人不会回头去惊叹一朵浪花，在下担当不起令妹的赞誉。”
凯文·达摩特意引用了一句托雷斯家族的俗语，显然也对李维近些年的行踪有一定的了解。
毕竟是在雪地巫师议会有一席之地的人物，凯文·达摩的“弱小无助”只是相对于尤利娅那种“老怪物”而言的。
放在俗世间，法师凯文同样不缺能够交换的资源。
李维见状也不再继续“商业互吹”，转而将凯文·达摩引荐给了周遭一众好奇的贵族小姐们：
“各位女士，这就是我先前与你们说的、凯文·达摩法师。”
“诸位眼前所见到的、这些反季节的鲜花，就是由凯文先生友情赞助的。”
“诸位若是心中有什么好奇，我想眼下正是再合适不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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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李维已经开了口，现场其余人等不管抱了怎么样的心思，自然不会让场面就此冷淡下去。
一阵幅度极小的推搡伴随着娇笑声在人群中扩散。
片刻的等待后，一名身穿鹅黄色宫廷长裙的少女站了出来，冲着李维和凯文·达摩行了一礼：
“洁丽卡·克里斯滕森，见过李维子爵，见过凯文法师。”
“我看现场的花卉，以玫瑰和百合为主，其余的品种也多是两者的近亲。”
“敢问凯文·法师，您这种让鲜花在冬季怒放的‘魔法’，可是对花卉的品种有什么要求？”
“我的意思是说，倘若我要订购一批鸢尾花……”
洁丽卡俏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也足够明了。
李维闻言眼中淌过一丝欣赏，这姑娘的急智确实值得称道。
“一个很棒的问题，洁丽卡小姐！”
凯文·达摩的语气中也有一丝赞叹：
“不过我必须要先申明，「永生花」其实是一项在南方已经相对成熟的工艺；当然，洁丽卡小姐说它是魔法也不为过。”
“毕竟它也是要通过某些特定的炼金溶剂来达到这种效果的。”
凯文·达摩的解释一半是说给现场的贵族听的，另一半则是直奔李维而来：
“而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
凯文·达摩顿了一顿，抬手冲着洁丽卡手中的酒杯打了个响指。
杯中的红酒当即泛起了一层白霜。
冰晶迅速凝结、膨胀，最终将整杯的酒水都化作了一坨冰块。
李维下意识地眯起了眼——要知道，“熵减”可比“熵增”要困难得多，难怪凯文·达摩死抱着这个项目不肯撒手。
如此“浅露一手”也理所当然地引来了一众贵女们的惊呼。
而惊呼声又吸引来了会场外围更多目光的注视。
凯文·达摩心中暗自点头，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在我们北境，在荆棘领，连咆哮的莱茵河都要在冬季雌伏，更不消说别的什么东西。”
“至于南边来的「永生花」，只怕在运输的路途上就被冻成冰渣了。”
“各位小姐对于「永生花」缺乏了解，其根源就在此。”
凯文·达摩循循善诱，现场本就综合素质不低的“少主母备选团”中很快就有了回应。
另一名身着红色低胸礼服的少女娇笑着接过话茬：
“我看凯文法师您的意思，您制作的「永生花」没有这个问题？”
凯文·达摩闻言矜持一笑，目光先是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李维，心中有些遗憾，随即看向红衣少女：
“这确实是我的一点点成果。”
“至于洁丽卡小姐您的担忧大可不必，”凯文·达摩的视线又转向洁丽卡·克里斯滕森，“南方的「永生花」适用的花卉品种，我的研究成果基本适用。”
“当然包括鸢尾花。”
现在是他凯文·达摩需要拉赞助，自然避免不了要多透露一些讯息。
洁丽卡微笑颔首致谢，却不急着接过凯文·达摩的下文。
她先前那番作答只是为了向李维展示自己，至于是否要掏出真金白银，那还是要看李维对凯文的态度如何。
洁丽卡甚至还有另一层考量——如果李维需要收买这位法师的忠心，她自然不会唐突代劳。
“越位社交”可是大忌，洁丽卡保持着该有的清醒。
不过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洁丽卡的清醒，即便她们自小就接受着这样那样的“主母教育”，个人的际遇与天赋仍然是天差地别——又一名身着红黑色礼服的少女踮起脚尖，开口道：
“凯文先生能否提供一份清单，我要购置一些鲜花装点我即将到来的生日宴会。”
李维瞥了一眼少女胸口的家徽——这位来自尤因家族的小姐显然就比较“缺心眼”。
李维不是来“选妃”的，但这些少女本身的素质以及背后折射的家庭教育，无疑是他整合荆棘领内部的顾虑之一。
这同样也是李维对凯文·达摩的考验。
而这位法师显然保留着该有的清醒，冲着红黑礼服的少女抚胸致歉，挂满笑意的视线看向李维：
“如果此地唯一的主人允许的话，凯文·达摩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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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简短的互动之后，淑女们识趣地告辞，给李维和凯文·达摩留下了单独交谈的空间。
“感谢李维子爵给了我一个展示的机会。”
凯文·达摩举杯致意，自打进入会场以来的言辞可谓是卑微到底——以他的身份来说。
李维心中暗叹此人还算识趣之余也不免有些好奇：
“请凯文法师恕我唐突，我在日瓦丁倒也接触过一些有关「永生花」的见闻。”
“按理说，那些原料虽然难得，但似乎并没有超过雪地巫师议会拨给每个法师的基本预算？”
“更确切地说，”李维紧盯着凯文的微表情，“精灵想来不会支持您的研究。”
越是想要这项技术，李维越是要极限施压。
何况他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
凯文·达摩抿了抿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婉转地开口道：
“我只能告诉您，防冻液的配方确实昂贵，但和精灵无关。”
“这种承诺可不够份量，凯文法师，”李维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视线扫过会场，意有所指，“谢尔弗并不欢迎南方的奢靡风气。”
凯文当然懂得李维的意思，也知道就先前众人那番表态来看，李维不点头，他的产品怕是推销不出去的。
特别是考虑到这位少爷还有一个公爵外公。
“防冻液也有很多其它的用途，只要给我一些启动资金……”
凯文正打算给李维“画饼”，却被李维用标准的“领导式发言”抬手打断：
“我只要结果，凯文法师。”
凯文当即噎在了那里，想要再退一步，却又有些不甘心。
“李维子爵能否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我是说，让我再准备得充足一些。”
末了，凯文·达摩还是决定再尝试一下“其他的渠道”——现场这些贵女的热烈反响给了他一些超乎预料的信心。
「或许，在别的伯爵领那里、离荆棘岭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自己能够有所斩获呢？」
凯文·达摩暗自盘算。
“当然，这是您的权力，”李维微微一笑，“需要我给您写一封引荐信吗？”
凯文心中一突，赶忙摇头：
“无功不受赏，您的好意我无以为报。”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凯文法师，”李维主动给凯文再满上一杯，安抚道，“这是另外一笔小小的交易，和您的研究成果无关。”
“我听艾莎说，凯文·法师您有新收几名学徒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