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头有几个去雪地巫师议会进修的名额。”
书房里，玛丽娜亲切地拍了拍瑞贝卡·汉尼的手背，视线在梅瑞狄斯低垂的小脑袋上打了个转，故作迟疑：
“思来想去，倒是觉得你家老幺合适。”
“只是不知道你和杜邦愿不愿意让孩子去……”
“愿意！当然愿意！”
瑞贝卡激动得当场破声，又尖又细的嗓音在玛丽娜女士的书房里回荡，打断了玛丽娜女士的陈述。
“请主母大人恕罪！”
瑞贝卡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跪地请罪。
还不忘拉着呆愣的三个女儿一起。
四朵裙摆摇曳的“鲜花”在羊毛毯上绽放。
“这是梅瑞狄斯的荣幸！”
“瑞贝卡铭记夫人的恩德！”
瑞贝卡语速飞快，当即替小女儿做了主，顺势扯了扯梅瑞狄斯的衣袖。
梅瑞狄斯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联姻的事呢——却也轻咬红唇，紧跟着做出了表态。
那可是雪地巫师议会，北境魔法的最高殿堂！
去那里镀金，对汉尼家族的好处、对梅瑞狄斯本人的好处……
梅瑞狄斯光是想想，就已经面色潮红、呼吸粗重。
做戏做全套，瑞贝卡比起女儿，平复心情的速度就要快得多。
她眨巴着眼睛，顺势挤出了几滴眼泪，语调哀切：
“伯爵大人待我家如此亲厚，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子侄却……”
原本瑞贝卡还想着找机会给自家被发配草原的侄子求情。
至于现在嘛，她恨不得在族谱上把侄子的名字给删了去，免得伯爵大人误会，耽误了自家女儿的前程！
洛蒂和奥莉卡听着母亲“大义灭亲”的说辞，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瞥向小妹，心中也是羡慕、祝福、嫉妒……种种情绪交织。
至于旁观的塔利娅与伊西丝，眼看着瑞贝卡老练的表演，同样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思虑。
“都起来说话。”
玛丽娜听着瑞贝卡识趣的回应，也是露出了几分笑意，虚扶起了这位汉尼家族的主母，正色道：
“既然如此，我便让哈弗茨给杜邦男爵去一封信，说明此事。”
“谢过伯爵大人关心，”瑞贝卡再度行礼，会意地跟上了一句，“我也会给杜邦写一封家信。”
“汉尼家族誓死追随伯爵大人！”
“不说这些了，”玛丽娜打断了瑞贝卡无聊的套话，转而唤来门外的侍女，吩咐道，“去，请李维少爷和艾莎小姐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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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凯文法师？”
挥手让侍女回去复命，李维看向凯文·达摩，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凯文·达摩脸上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牵强，脚步却主动抬了起来。
形势比人强，“镀金”、“挂名弟子”之类的猫腻，凯文·达摩当然是懂的。
雪地巫师议会虽然明面上不参与贵族政治，可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物资消耗，还不是要跟这些实际占有土地与财富的贵族打交道？
荆棘领的两代女眷，不也是和雪地巫师议会关系不浅？
所以说，要不是万不得已，凯文这种“背景普通、实力平平”的法师，委实不愿跟谢尔弗这种强横的势力打交道。
心中腹诽，一路上凯文也试探性地给李维打了个预防针：
“李维子爵，您的妹妹在雪地巫师议会求学，那么您想必也清楚，议会内部哪怕最基础的课题，放在俗世里也是寻常法师无力涉猎的。”
“我招收的学生，最起码要对【火焰汹汹】和【无尘之地】有一定的天分。”
“当然，李维子爵您相中的青年才俊想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是这种人做我的学徒未免有些委屈……”
李维摆了摆手，打断了凯文·达摩小心翼翼的试探，直言道：
“就是安排几个像杰丽卡那样的女娃娃在你那镀几年金，再邀请您一年来荆棘领做几次讲座、交流。”
“仅此而已。”
如此赤裸裸的表述属实给凯文整得有些不会了，讪笑一声，满脑子的思路都被噎在了喉咙里。
“当然，倘若当中真的有可造之材，亦或是太过骄纵顽劣的……”
李维话锋一转：
“我会让艾莎协助（监督）您处理这些事的。”
“这些话，稍后我也会请父亲出面、告知那些个女娃娃的家长。”
“凯文法师，这样处理您看如何？可有什么补充？”
话说到这个份上，凯文·达摩再无话可说，有心追问李维和谢尔弗到底想干嘛，理智却及时地把这份疑惑咽了回去，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劳李维子爵费心了。”
画饼达人·李维听得出凯文的不情不愿，顺手给他画了个大饼：
“至于您说的温度控制与气压控制，倘若我们有机会达成进一步的合作，我倒是能给您提供一些思路。”
“温度控制？气压控制？”凯文·达摩细细咀嚼，眼前一亮，“李维子爵也拜读过威廉·奥斯特瓦尔德的著作？”
话音未落，凯文自己就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是了，威廉·奥斯特瓦尔德的著作是委托尤利娅发表的，而尤利娅又是艾莎·谢尔弗的导师……
凯文·达摩当即脑补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只是李维这话只说一半，属实是让凯文·达摩心里直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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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神思不属的凯文·达摩便在李维的带领下来到了玛丽娜的会客书房。
艾莎到的比李维还要早一些，眼看李维走了进来，当即眨巴起了大眼睛，就差把“快夸我”写在脸上了。
“向几位夫人和小姐介绍一下。”
李维主动给凯文·达摩让出身位，视线的重点自然是扫过杜邦·汉尼男爵的四位家眷，口中称道：
“这位就是来自雪地巫师议会的凯文·达摩法师。”
瑞贝卡·汉尼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她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跟艾莎小姐做师姐妹的——却也明白贪心不足的道理，拿出了十足的精神头，领着三个女儿向凯文·达摩行了一礼。
众人一番客气地礼节往来，身为此地女主人的玛丽娜主动开口：
“凯文先生在炼金一途建树颇丰，梅瑞狄斯，你既然是这方面的学徒，不如就趁着机会，让凯文先生考校、指点一二。”
梅瑞狄斯依言起身，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感慨命运的神奇——她先前为了和李维寻找共同话题备下的相关知识，似乎要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