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菜不蒸 作品

第327章 吓唬儿子们

交趾在中国古代乃是南越国的一部分,要给张辅改爵位称号,以地为名的话更合适的其实是越国公。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猴

但大明已经有了一个越国公,所以朱棣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交”这个字。

在汉朝时,此地乃是大汉十三州中的交州所在地,也算贴切。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了,既然以地为号,那日后的大明恐怕不到迫不得已是不可能放弃交趾这个地方了。

首先,张辅以及他之后的子孙肯定会强烈反对。

一旦朝廷弃地,他这个国公号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朱棣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好圣孙主动放弃交趾的操作,只是出于改掉英国公这个封号的目的选择了这个封号。

但却误打误撞的堵上了这个漏洞,这就是蝴蝶效应吧。

朱高炽品了品父亲的批示,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会儿他们还不知道维持在交趾的统治需要花费多少,因此对于这个封号朱高炽并没有什么意见。

大致看了一遍后,朱高炽起身:“父皇既已批复,那儿臣这便下去筹备了,将士们正在归朝,此事怠慢不得。”

行礼过后,朱高炽便要离去。

“老大,你且等等!”朱棣叫住了儿子。

朱高炽站在殿内,看向父亲,不知道老爷子叫住自己作甚。

“嗯~~~”

朱棣沉吟半晌,看了看殿外,没什么动静,老二朱高煦还没来。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朱棣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半晌,他方才缓缓张开了嘴:“瞻基他......,近来在读什么书?”

手指摩挲着桌案上的地图,这微小的动作表示,朱棣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爷爷问问孙子的近况,朱高炽并不意外,他只是意外老爷子为什么这么迟疑。

可也容不得他多想,朱高炽拱手回道:“回父皇,他近日在读《资治通鉴》,几位大学士都有言,瞻基聪慧,学的很快。”

“是吗。”朱棣淡淡的问道,“这小子今年才十岁吧?看《资治通鉴》能看得懂吗?”

之后又补了句:“小小年纪就读这般晦涩之书,会不会伤了神?”

朱高炽有些愕然,自己这儿子一向惹父亲喜欢,可今天父亲怎么说这样的话?

寻常人家的爷爷听说孙子聪慧,都会高兴的合不拢嘴,天家更该如此啊?

王朝后继有人,这不是大喜事吗?

朱棣这样的反应,令朱高炽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莫不是老二真的给老爷子进什么谗言了?”

朱高炽哪里知道,朱棣是真的担心孙子,怕他年幼伤神,给累坏了。

左思右想无果之下,朱高炽只得中规中矩的回道:“皇嗣教学一向如此,这规矩还是皇祖在世时定下来的。儿臣料想,以皇祖之英明,应是无虞。”

“爹啊......”

朱棣有些失神,耳边忽的响起了李放的声音。

“你爹他真的英明神武吗?他自己精力充沛,一个人把皇帝、宰相的活全干了,可后辈儿孙谁有他那个精力?要不然你也不会捣鼓出个内阁来,不是吗?”

当时,朱棣赶忙追问,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内阁?难不成又有权臣作祟?染指大权?”

“一半一半吧,回头我把明史给你,你自己看好了。”李放随意的摆了摆手,“我主要的意思是,不要老迷信前辈,有时候要主动求变,这样国家才不会是一潭死水。”

从回忆中抽身,朱棣回到了现实。

不知何时,他嘴角带起了一丝微笑:“一向如此,就对吗?”

“啊?”

朱高炽不解的抬起头来。

朱棣懒得解释了,不看儿子,低头去看一旁的地图嘴上说道:“那小子毕竟还年幼,像咱年幼时,那可是跟着你爷爷到处跑,所以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咱还能提刀杀人。”

“给那小子减减负吧!”朱棣想了下,李放是这么说的,“别让他这么操劳,每日也抽空让他跑一跑、玩一玩,至于功课,等年岁大了,

再慢慢往上加。”

“可是,父皇!”

朱棣的这番言论与朱高炽的三观极度不合。

而且历朝历代除了行将就木的王朝,哪个王朝不是把皇嗣的教育抓的很严?

这既反古,又超出常人理解的论调,朱高炽不能接受。

但他劝谏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朱棣堵了回去。

“咱说了,那就这么定了!不只是他要改,老二、老三家的孩子也一视同仁。”

听到这句话,朱高炽安心了些,起码不是针对他来的。

“儿臣领旨。”

朱棣都这么坚决了,朱高炽也不敢再违逆他的意思,就当老爷子是真的心疼孙辈吧。

只是朱棣的吩咐还没完,他又接着说道:“除了小儿辈,你这当长辈的也不能懈怠,不能整日埋头案牍之间了。”

“父皇之意是?”朱高炽有种不妙的感觉。

“咱去军中给你选几个好手当你的东宫教习师傅,日后你就跟着他们练练,争取把这身子减下去!”朱棣严肃的说道,“你可别不当回事,咱是认真的!日常膳食也注意些,改日咱再去给你派几个厨子。”

朱高炽十分迷惑:“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朱棣平时掌控欲强,可也不是这么个掌控法子吧?

衣食住行,就差没派人来专门伺候他穿衣服了。

其他三样是一个不落,吃饭是朱棣找的厨子,住的是东宫太子宫殿,行动上也要听朱棣的安排去习武。

这别说在本朝,往上数个几千年也未见得有这种事吧?

“父皇。”朱高炽一脸苦笑,“国事繁忙,儿臣怎好因私事而废国家大事?再说了,儿臣这身躯已然几十年了,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吧?”

“你懂什么?”

朱棣冷哼一声:“平日里都是你小子给咱讲文论典,今日咱也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你为太子储君,可如今这般痴肥模样难保不会伤到寿命,古来长寿者你可听闻有几人如你这般的?你的身子虽是你自个的,但也牵连着国家,若多年之后咱没了,你刚即位没一年就随咱而去,就留下咱那孙子,你放心吗?”

“父皇,此等不祥之语不可乱说。”朱高炽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劝谏。

朱棣一向不信这个,不屑一顾的说道:“人都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真上天注定,岂是咱一两句话就能改的?”

朱高炽认真的回道:“父皇乃是天子,出口为宪,岂能不慎。”

“咱沙场上都杀出来了,还怕这个?”朱棣不以为意,继续之前的话题,“咱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改过?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多言,改日我自去寻人就是。”

看朱棣那固执的样子,朱高炽也是无语了。

今天老爷子这么奇怪,他不禁又怀疑了起来:“老爷子莫非是担心我擅权?想管管我?可我并未染指兵权,老爷子怎会担心?那就是要易储?可也不像啊?”

谁家换太子是以这个为借口的?

朱高炽实在是想不明白。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减肥这件事属实是为难他了。

每天上要应付父亲,中间要应付两个弟弟,下面还要应付臣子,朱高炽已经很忙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减肥啊?

“父皇......”

朱高炽还想再挣扎一下。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爹,你找我干嘛?”一个粗犷声音传来,打断了朱高炽的话。

声音传入父子二人耳中,人却还没出现。

朱高炽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警惕心立刻拉了起来:“老二来了!”

循声看去,一个壮年男子走入殿中,英武非常,就是表情显得有些阴鸷,让整个人的气质落了下乘。

“大哥也在啊?”朱高煦随意的拱了拱手,“见过太子殿下。”

随后他一脸轻松的看向朱棣:“爹。”

要是以前,看到朱高煦这样,朱棣不仅不会责怪,还会心中喜悦。

军中汉子,本就该如此,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整日里之乎者也像什么话?

可今天被李放说了日后的事,再看儿子这副模样,又想起他造反的事儿,朱棣就有些怒了。

“给咱站那儿!”朱棣沉声喊住自顾自寻位置坐下去的儿子。

朱高煦愕然抬头,自己最近没搞事啊,怎么老头子好像发火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朱棣的训斥随之而来。

“你看看你,斜肩耷背,一副泼皮模样,哪里有半点天家气象?还有方才那是什么态度?咱是皇帝,你大哥是太子,你那礼仪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吗?”

“君臣之礼有分,你该如何做?”

朱棣冷森森的话弄得朱高煦极为不适应,可话都说到这儿了,他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跪下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千秋万岁!”

看他那个样子,朱棣就来气,分明是在跟自己赌气。

朱棣喝问道:“拜过咱就完了?太子呢?”

朱高煦浓眉下的鹰目闪过一丝戾气,瞅了自己大哥一眼:“难不成老大跟老头子说什么了?”

只是他这道目光如何躲得过朱棣的眼睛。

“砰!”

解下腰间佩剑,一把拍在桌案上,朱棣呵斥道:“怎么?咱说你,你还不服是吗?”

朱高煦打了个激灵,他再横也不敢跟自己亲爹横,都是战场猛将,自己亲爹什么水平他能不清楚?

“儿臣不敢!”朱高煦喉结上下滚动,低眉顺眼。

说完之后,朝着朱高炽行礼:“臣弟拜见太子殿下。”

“二弟不必多礼。”朱高炽上前扶起弟弟。

二人接触的时候,朱高煦低声说道:“老大,你这招可够阴损的!”

朱高炽只能苦笑,他能说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老爷子今天发什么神经啊?

知道弟弟误会了,可朱高炽也不能当着朱棣的面辩解,况且辩解有用吗?朱高煦也不可能会相信的。

只能认下来了。

兄弟二人并肩而立,共同站在下首,听候朱棣训话。

而朱棣看着兄弟二人,心情很是复杂。

两人一个品性仁德,文采出众,足以托付社稷;一个勇猛善战,用兵如神,足可统率大军。

若兄弟二人和睦,定能保证自己身后大明江山不坠,让他的永乐盛世更上一层楼。

可偏偏......

念及于此,朱棣就有些难受。

沉思许久,拿定主意的朱棣缓缓开口:“老二,你在京中多少年了?可想北地风光?”

“爹......父皇是要北征了吗?儿愿为先锋!”朱高煦兴冲冲的请命。

自己亲爹在想什么,他们这俩儿子最清楚了。

老头子一辈子心心念念的不就是立下不世功勋吗?他要向天下人证明,这个皇位就该他朱棣来坐。

如今莫名其妙提及北地,在朱高煦看来,这不就是朱棣准备北伐了吗?

对朱高煦来说,肯定是仗打的越多,他将来夺嫡的成功率就越大,他自然是闻战则喜。

只是,很快朱棣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北征之事不急,你先回答咱的问题。”朱棣慢条斯理的说道。

“哦。”朱高煦按下心底的失望,老实回道,“儿臣随父皇在北平多年,靖难之时更是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现在虽然有了富贵,可不瞒父亲,儿臣还真有些心痒痒了。”

闻言朱棣笑了,只是笑声里夹杂着些寒冷。

朱棣双手把玩着宝剑,缓缓开口:“所以,你要的那批军械就是为了解你的手痒的?”

朱高煦的瞳孔骤然收缩。

身为藩王,私藏军械这事可大可小,但亲爹既然拿出来说了,那就证明这件事小不了。

恍惚间朱高煦回忆起,那批军械里好像还有不少铁甲。

“东西是走的济州卫的私账,老大有这本事能查出来?又或者不是老大,而是......”

一个人名浮现在朱高煦脑中,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冷汗顺着朱高煦的太阳穴滑进衣领里,春日的天气,本来该是凉爽的,他却流汗了。

“父皇

明鉴!”朱高煦下意识的跪下了,“儿臣此举是为了防备建文余孽!况且儿臣一向喜武,运的那批军械也只是拿来操演而已,绝无他意!”

“建文余孽?”朱棣冷笑一声,用剑鞘挑起儿子的下巴,“这么说,咱还要谢谢汉王帮咱分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