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
杜迁张了张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退到了一旁。
晁渊暗自摇头,杜迁、宋万虽已归心,忠心也是有的,可这两人的能力,终究还是差了些。
将两个违背军令的士卒拉下去后,又过了半个时辰,宋万才一脸兴奋地过来汇报,
“寨主,这李保正家果然颇有财货,仅是铜钱,便有五千多贯,还有三千多两白银,一百多两黄金,除此之外,那些金银器皿还有乱七八糟的首饰玉石,估摸着~也值两千多贯钱。”
也就是说差不多一万一千贯的钱财了?这个数量有些不对啊。
晁渊有些诧异,他沉吟了一下问道:“粮食和牲畜呢?”
“今年的新粮有三千多石,而那往年的旧粮,更是足有八千多石!”杜迁激动地说道,“至于其他的鸡鸭猪羊,都还没数清呢。”
“这不就是一万多石粮食了吗?”晁渊震惊道,“这李保正家如何会有这么多粮食?”
整个西溪村虽然有三千多亩地都落入了李家手里,但其中顶多有五六百亩的上田,能年产两石以上粮食,剩下的中田和下田年产量顶多都在一石出头,有些连一石都没有。
这样算下来,李家每年的粮食产量也就三千多石,不到四千!
但要知道,这还没给朝廷交过赋税呢,再加上李家虽然苛待佃户,也总要给些酬劳口粮,
还有他们自己日常得吃用,这每年三千多石得粮食,顶多能够剩下三成,也就是一千多石。
但现在梁山士卒搜检出的粮食,仅是新粮就有三千多石!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八千多石得旧粮,前后一万一千多石得粮食,这李家要是只靠着自己每年的收成,得攒十来年才行!
但以这时粮食储备的条件,新粮顶多放个三四年,就发霉变质不能食用了。
怎么可能直接存了十年的粮食?
“哥哥,这个俺已问过李家的庄客,前几月沧州那面发大水,造成流民无数,当地的粮价已是飞涨!到了明年开春,只怕更是艰难,粮价涨个七八番都有可能!”
宋万回答道,
“这李家粮仓中,大半的粮食,都是今年收购的,想必是要囤积粮食,到了明年开春,运去沧州地界,大赚一笔!”
晁渊恍然大悟:“难怪这李家的钱财这般少,原来都拿去买粮了!”
今年沧州大水,淹了无数农田和田庄,造成的死者流民更是不计其数。
便是晁渊身边的丫鬟庞春梅,也是因被大水淹了宅邸,全家上下只剩她一人,才被人贩子带到阳谷县发卖的。
而一到了这种灾年,便是豪绅地主囤积居奇,大赚特赚的时候!
可惜今年,这李家的一切,却都便宜了梁山!
想到这,晁渊吩咐道:“宋万兄弟,分出一千石粮食,还有一千贯铜钱,全都拉到晒谷场去!”
“然后赶紧将剩下的财货钱粮装车,等我在那边的事情了了以后,咱们就返回梁山!”
“是!”宋万赶忙应诺!
他虽然不清楚晁渊要做什么,但却知道,今晚这一切收获,足以让梁山弟兄明年整整一年不愁吃喝!
更不要说,有了这些钱粮,完全可以趁着机会,将梁山发展壮大了!
一想到带来这些机遇的,都是眼前这位新任寨主,宋万心中对晁渊早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然不会去违背他的命令!
......
晒谷场这边,李保正一家老小以及庄客护院全都跪在高台上,瑟瑟发抖。
四周则是西溪村得村民,这些往日里被李保正欺压的佃户,看着以前骑在头上得地主现在这幅凄惨得模样,
大部分人心中都是一片兴奋,不时对着李保正一家指指点点。
只觉做尽坏事,丧了天良的李保正一家,终于有报应了!
纵使周围的士卒,不断要求他们噤声,也阻止不了这些村户的窃窃私语。
直到晁渊赶来,因为不知这位梁山大王要如何发落他们,一众村民这才在提心掉胆中,闭上了嘴。
“各位乡亲,在下晁大郎,乃是旁边
梁山水泊上新任的寨主!这里的乡亲,有些应该也认识我,我还有个身份,便是隔壁东溪村晁保正之子!”
晁渊上了高台,对着四周高声说道,
“今日之所以前来这西溪村,一来是因寨中粮草不济,要寻这李保正家筹借一些!”
“二来,也是因为这李保正作恶太多,其所行的恶事,数不胜数!甚至都已到有了闹鬼传闻的地步!”
“今日在场得乡亲,大多都是这李保正家的佃户,平日备受欺压,有些家人更是被这李保正所害!”
“我晁大郎今日就在此地,为大家好主持公道!各位乡亲,但有冤屈,请尽管诉说!”
“梁山必让你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晁渊一番慷慨激昂得话语讲完,本以为这些乡民接下来就应该前仆后继得上来,泪流满面地诉说着李保正平日所行的恶事!
却不想他的话音已经落下了好一阵,周围的村民却依旧还是先前那副模样,畏畏缩缩得看着他!
这倒让晁渊有些尴尬,他眉头一皱,心中顿时便有些明白了。
这西溪村的村民,多年来遭到李保正的侮辱欺压,在精神上,可以说是早就已经麻木了。
甚至可能,在他们看来,那李保正的欺凌,反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就像后世职场的996,谁都知道有问题,却谁都不敢去反对,只能默默忍受。
一来二去,996成了常态,反倒是其他正常下班休息的成了异类!
再加上王伦昔日的影响,梁山人马在这些村民眼里,还都是山上的贼寇。
说不定,在这些村民心里,此时的梁山士卒,还没有李保正来的亲切呢。
毕竟李保正虽然待他们严苛,动辄打骂凌辱,但就像喂狗一般,也总会赏他们一口饭吃,就算偶尔害死一两条人命,也与大多数人无碍!
而梁山人马,对这些乡民来说却是陌生。
尤其是刚才有士卒说,要将这些村民全都裹挟上山,出于对离开家乡的担忧和害怕,更是让这些乡民,打从心底里就畏惧梁山,
他们此时心里便是再恨李保正,甚至恨不得将其剥皮食肉,但现在这会,却也都在期盼着由别人来当这个出头鸟,自己却收拢翅膀,将头深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