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殿下向陛下提请了哪位中书之人？”
“若论经验丰富，当属中书令，可中书令年迈，且又为中书省之首，必定坐镇建宁，自不会是他，中书令之下，可执草诏之权者，有中书舍人、散骑常侍及众学士。”萧季绾说这话时，慕容念并未出言纠正，还认同般点头，她觉着自己情不自禁的试探变得格外无趣，便不想再多言，直说是秋知礼。
秋知礼同慕容念一样，从凤台入中书，一直任的是中书舍人之位，且从前她在凤台日久，一直协助昭敬皇后，于前朝政务经验丰富，萧季绾选择她，并不意外。
说完，萧季绾鬼使神差地瞧了慕容念一眼，慕容念不声不响地立在雪中，直直地望过来，萧季绾平生第一回觉得雪落下时是有声音的，她的心跳动的声音。
“慕容侍郎的问题，孤已经回答了，雪夜严寒，路难行走，孤命人驾车送你回去。”萧季绾正欲转身，刚挪动步子，身子便僵住了。
“是冷，”慕容念的额头抵在萧季绾的肩头，交叠的双臂一点一点收紧，每收紧一寸，萧季绾的脊背就僵直一分，等到她的双臂贴紧了萧季绾的腰侧，萧季绾便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还是殿下的话更冷些，比夜雪还要冷。”慕容念侧仰着头，努力辨清萧季绾此时此刻的神色，“臣追随殿下多年，殿下怎么能将建功立业、恩封先祖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呢？中书可执草诏之权的，可还有臣啊……”
最后一字似一声轻叹，飘散在寂静的雪夜之中。
隔了半晌，萧季绾才艰难地开口，“这个机会，你想要？”
“想要的话，殿下就会给吗？”慕容念问。
落败的，终是萧季绾。
“好，”萧季绾动了动指尖，犹豫良久才触上慕容念的双肩，想要将人推开些，这么近的距离，令她脑中一片混沌，可在抬起手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慕容念的脸颊，须臾她就清醒了过来。
“你在廊下站了多久？”萧季绾抓住圈在她腰侧的双臂，冰冷异常，再试指尖，还是冰冷异常，隐下薄怒，她高声唤道，“执素！”
“殿下，”慕容念抢先一步开口，“臣的衣裳被雪打湿了，殿下能容臣换一身吗？”
执素的身影出现在廊下，顿了顿，耳聪目明地又隐了回去。
屋内燃起了地龙，同外头冰天雪地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萧季绾将人带到放置衣物的箱笼前，丢下一句“自己挑吧”就转身离开。
她身上也落了雪，雪被热气一覆，将衣裳浸得湿漉漉的，可她哪有心思留心自己，身上沾染的若有似无的冷梅香令她不知所措。
慕容念来得怪异，一言一行也都不合常理，可为什么呢？
萧季绾想不出，越是想不出就越是慌张，越是急躁，急躁得额角隐隐作疼。
慕容念的心思一贯难猜，可她总也不长记性，总是忍不住去猜测。
逐渐清晰的冷梅香打断了萧季绾的思绪，她知道有人在走近，她还知道那人是慕容念。
“殿下，臣换好了。”
萧季绾缓缓转过身，今夜第二回僵在慕容念面前。
“臣记得殿下第一回从郁林回京时，”慕容念摊开手掌，托起一片红袖，回忆道，“殿下从九华院的墙头落下，对臣言，万岁大宴臣为郁林王跳的一曲《湘女》令殿下耿耿于怀，殿下问臣能否再跳一回，以解殿下心结。”
萧季绾闭了闭眸，她怎么忘了那只箱笼里藏着这件衣裳。
“殿下藏着这件衣裳，”慕容念幽幽叹道，“可是至今心结未解？”
萧季绾没有开口，慕容念等不到她的回答，便也不等了，径直推开屋门，迈了出去。
“这身衣裳不适宜雪夜出行，换下吧。”萧季绾伸出手，想要抓住，广袖却从她指尖溜走。
慕容念转过头，“的确不适宜雪夜出行，但，”她笑了笑才道，“但用来解殿下心结却再合适不过。”
其实慕容念并不记得《湘女》之舞的全部细节，但她觉得，萧季绾应是不在乎。
中庭地白，冷月清辉，既无管弦丝竹，又无满陇桂香，今夜与那晚，截然不同。
萧季绾才明白，慕容念从未给郁林王跳过什么《湘女》，无论是万岁大宴上，还是此时此刻间，两次，都是为她跳的。
一曲舞毕，慕容念站在廊下，任凭风雪盈满袖。
“臣跳得，殿下可还满意？”
“若殿下满意的话，能否带臣一同前往荥州？”
“去荥州做什么？”萧季绾听见自己问。
“去荥州，为慕容氏挣得身后名，死后赏，大晋历代忠臣良相所有之哀荣，舒州慕容氏也全部都要有。”
“你想要，不必去挣，我现在就可以送给你。”
“不，臣只能自己去挣，除此以外，我不知我还能怎样向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