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只是巧合，”慕容念坦白道，“除了让颜刺史带着姜将军前往北齐大营稳住局势，拖延时间，也没别的法子。”
萧季绾半信半疑，慕容念别开眼眸，抽出被萧季绾捏住的指尖，故意说，“殿下别这么瞧着我，周围可还有许多人呢。”
萧季绾差点被这转折给噎住。
第206章 遗愿
务本殿是北齐皇宫内少有的中原制式的殿宇, 殿宇为歇山顶，面阔五间，进深三间, 左右两侧皆有一座庑殿顶的配殿。这座殿宇坐落于齐宫中轴线的左侧, 原先叫做文思殿, 是齐宫藏书之处, 高涣登基后, 废弃了金碧辉煌的金顶殿, 而选择这样一处中原样式殿宇作为日常理政之所，并将其改名为务本殿, 表明其一心革新, 推行中原文化的决心。
汉化之路本就困难重重，加上高涣登基以来，北齐在对大晋的战事上接连失利, 朝中不少臣子都暗中在传，这是他不顾高薛本族，抛弃先祖之道的结果，流言甚嚣尘上, 使得高涣的革新之路更加艰难。
可再难, 他都没有打算停下革新的步伐,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凡是反对新政的，他都一一料理了，杀鸡儆猴的效果是有的, 最近倒是不大有人在朝堂上指摘新政了，然而高涣深知, 以强硬手段镇压流言，可谓治标不治本，他现在急需一场胜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来堵住朝臣的嘴，来让高薛的百姓相信，他的新政才是让高薛一族在中原大地长治久安之道。
务本殿内的蜡烛在近五日不知替换了多少回，高涣几乎日日彻夜不眠，将北齐与大晋之间的战事一一复盘，但却并没有任何进展。
他根本看不出大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间变得兵强马壮，在短短两年之间先后收复川蜀、皖北、鄂北、荥州乃至汉川的。
难道真的是运气使然？
不，他不信。
“启禀陛下，”内侍轻手轻脚地进殿，恭声禀报道，“皇叔求见。”
西部大人就是高起，高起去岁为北齐联络西面番邦各部共同出兵，进攻川蜀，原以为此战胜券在握，谁知道最后竟兵败如山不说，各部联军还被姜原遂和他的玄甲军打得从此一蹶不振，根本不敢再联合起来与大晋为敌，高起死里逃生，见局势根本难以挽回，只能仓皇逃回平城，向高涣请罪。
高涣并未杀他，而是罢了他全部官职，只赐了一个宫内行走的身份给他，让他留在平城，此刻的高起，同高薛一般贵族无异，失了从前的位高权重，只有富贵而无荣华，这样的日子他哪里能够忍受，在府中蛰伏了一段时日，等兵败的风头过去，便开始图谋东山再起。
高起虽然没有多大的真才实干，但是他有一个好处，就是眼光甚毒，尤其是在那年出使大晋被平帝夫妇摆了一道后，更是苦练心思揣摩之道，他学会了揣摩高耿的心思，所以他能活到高涣登基，他会揣摩高涣的心思，因此才得以重用。
这已经是他五日内第五回求见高涣，前头四回高涣都没见他，不出意料的话，这一回他能够成功进入务本殿。
果然，不多时内侍微笑着走了出来，言语之中比方才还要恭敬，“皇叔请进，陛下正等您呢。”
高起整理一番衣冠，抬步进入殿中。
“罪臣高起，参见陛下。”高起一入殿，什么也不看，低头就跪。
“皇叔请起，朕已让你以爵位官职代过，过错相抵，不必自称罪臣。”高涣道。
高起应声而起，垂首立在一侧，高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开口，便主动问，“皇叔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臣无事，”高起话锋一转，“但臣猜测，陛下有事，故而忝着脸前来，想要为陛下分忧。”
“哦，朕有什么事？你倒是说说？”
“陛下，近来臣听闻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南晋那边有消息传来，说他们的长公主将府邸迁到了荥州，”高起觑了觑高涣的脸色，见其无异样，才继续说，“臣以为南晋此举是在昭示天下他们的北伐之心，是在对我大齐挑衅。”
说完，高起略一停顿，等待高涣的反应。
“这第一朕已经知道了，想必平城大街小巷也传满了流言吧，第二呢？”高涣问。
“第二，臣昨日闲来无事，在市井间行走时，瞧见上将军与代阳王一同去了酒肆。”高起说这话时心下十分紧张，尤其在他觉察到高涣正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他后，他更是一度想要住口，但话已出口，不说明白，就有离间天子兄弟之嫌，“当然，这也是臣听到的传闻，传闻说，代阳王是晋王遗腹子。”
说完，高起忍不住往上瞥，只见高涣目光沉沉，一脸森寒。
高弘为高流遗腹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甚至是件天下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