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手,那回鄂北决战,他能一箭就要了对方主帅的命。
姜尚川听了这话,原以为丁卯只是夸大其词,想试一试他,顺便挫一挫他的浮躁之气,命人给他打了一把称手的弓后,他才发现,丁卯大约真不是自我吹嘘。第一回让丁卯用新弓练箭时,他站在百步之外让丁卯射箭,原想空手夺箭,可那箭的力道经过百步之远,仍将他的整个人带的后退了四步,这下他不能不重新审视丁卯的箭术了,只是箭术再好,若在战场无用,那也是花架子。
“嗯,”姜尚川将萧季绾的飞鸽传书烧毁,而后起身嘲丁卯道,“出发吧。”
第209章 黎洛
无星无月的夜晚对于行军而言, 既是上好时机,又不那么有利。
夜色浓重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汁,遮住了敌方的双眼, 也遮住了己方的视线, 穿山过桥, 全凭直觉与经验, 以及领军之人的判断。
士兵放轻了脚步, 一个接着一个, 将双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了队, 就再也追不上前头的人。
姜尚川目力惊人, 倒是对黑夜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为了求稳,他放缓了行军的速度, 否则可能还没见到敌人,己方就先乱了阵脚。
丁卯背着他那把定制的大弓,紧紧跟在姜尚川身侧,一手护住腰间的竹筒, 不让竹筒在寂静的夜间发出声响。
竹筒不大, 但是却沉, 这里头装着的,可是一会儿供他大展手脚的东西。
他们这伙先行军一共两百人,由姜尚川亲率,于一日前潜入信州,在山里蹲了一日, 等到日头彻底下去,才敢继续往北齐的信州营进发。
姜尚川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天幕, 估摸着差不多快到了,点了点丁卯,丁卯立时警醒起来。
根据战报,高涣将洛州附近几个州的七成兵力都抽调去了洛州,信州也不例外,此刻信州的驻军只剩下不到三成,但即便只有三成兵力,也不可掉以轻心。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而正所谓骄兵必败,越是接近信州大营,姜尚川心中的弦就绷得越紧。
玄甲军右军并非第一回暗夜行军,恰好相反,由于他们的主帅很喜欢暗夜偷袭这一招,所以趁着夜色攻城略地于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但这一回不一样,这一回他们的目标是信州背后的洛州,大晋旧时东都。
所以信州一定要夺下。
到了。
信州大营近在眼前,姜尚川以手点在身后之人的手背上,这是一个信号,这个信号从姜尚川处发出,无声无息地一个接一个,传达给身后的人。
全军戒备,信州大营燃起的篝火在每个人的眼中跃动。
丁卯缓缓取下大弓,从箭筒中抽出一竿箭,他这些箭的箭头上都用棉布包裹,包裹好的箭头在腰间挎着的竹筒中一蘸,棉布瞬间就被裹上了火油。
火油的味道散开,并不怎么好闻,但是它却让丁卯兴奋起来。
从这里到对面大营的篝火堆,不止百步,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距离,但是他有预感,他能成功。
大弓拉满,弓柄弯出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弧度,充满张力,蓄势待发。
“咚”,姜尚川轻轻在佩剑上叩了一下,极细微的动静,却是让黑夜燃烧起来的信号。
“嗖”的一声,裹了火油的羽箭脱离弓弦,迫不及待地冲向篝火堆,可能是一息,也可能是两息,原本安静地燃烧着的篝火堆猛地爆开一朵硕大的火花,蹲坐在一旁喝酒的士兵猝不及防,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火光吞噬。
沉寂的信州大营顿时炸开了锅,“敌袭!敌袭!”
在震天动地的呼喊声中,万千流矢带着强烈的火油味争先恐后往大营而来,其中有一柄羽箭格外地与众不同,它比任何一支都要射得远,且它带了火,在众人的惊恐声中落在了大营主帐上,空无一人的主帐须臾变成了一座火炉。
洛水乃黄河支流,穿洛州城而过,黎洛仓就位于洛州北岸,洛州城东北两百里处。黎洛仓始建于前朝大梁中期,是一座大型粮仓,此后一直为历朝历代沿用,经过数百年的营建,它已经成为中原四大粮仓之一,是最靠近洛州城的一处粮仓。
黎洛仓一直由洛州军统一驻防管理,平日约莫有百人看管,每三日一换防,可这几日,看管黎洛仓的兵卒平白多了两倍有余,且从三日一换防变为了两日一换防,这些看守的士兵昼夜不停地在附近巡逻,百姓稍稍靠近一些,便会被当成图谋不轨的细作抓起来审问,如此一来就搅得附近的百姓不得安生,谁都不敢再靠近粮仓半分。
“这位郎君,你看什么呢?”卖菜的老翁盯着面前这个头戴遮阳斗笠,身着粗布短曳的人,露出了不悦之色,“老儿家卖的菜都是一大早从地里起出来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