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手刚覆上去,就被萧季绾拿开了。
“儿时换牙,我总喜欢咬布老虎,阿耶,”萧季绾顿了顿,“阿耶他送的布老虎,不知被我咬坏了多少只,阿娘说我这般是铺张浪费,有一回阿耶命司制给我做新的,阿娘警告我说,那是最后一只,再咬坏就不给换了,不仅不换,还要受罚。”
慕容念静静地听着萧季绾的回忆,目光落在对面的鎏金花树烛台上。
“可我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咬坏了布老虎因为担心被阿娘罚就去求阿耶,阿耶会点点我的眉心,然后偷偷给我换一模一样的新的,”萧季绾从一旁拿起布老虎在慕容念前言缓缓摇了摇,“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阿娘的眼力又那么好,终究还是发现了阿耶帮我偷梁换柱的事,我被罚抄了宫规,这是阿耶为我换的最后一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从阿耶那里得到过新的。”
布老虎从手中滑落,萧季绾侧过身子面朝榻外,单手盖在了自己的双眸上。
慕容念仍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花树烛台。
夕阳已经完全坠入了山间,而烛台上根根蜡烛寂静地立在那里,没有火光跃动,殿中便只有漆黑一片。
黑暗中,萧季绾的声音听不真切。
“阿念,赵士全说,我能够站在朝堂上了,我真的能做到吗?”
“你想要做到吗?”慕容念问。
萧季绾翻过身来,仰躺的姿势让她能够注视慕容念的双眼,她说,“想,又不想。”
慕容念听懂了。
“你不是先帝,也不是大晋历朝历代任何一位公主,你同他们都不一样。”
“所以我可以有自己的道,是吗?”萧季绾抓住慕容念,“我若走自己的道,你会陪我一起走吗?”
万籁俱寂中,慕容念仿佛听到了去岁正旦的夜空下,她在燕后面前所发下的誓言,她对萧季绾说,“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慕容念再次见到赵惊玥,是在坤仪殿中。上一回相见,她送赵惊玥出宫,于城楼上堪破了姜尚川心底的秘密,再次相见,她站在萧季绾身后,而她则站在姜尚川身侧。
赵惊玥比上回见到时瘦削了不少,且面色苍白憔悴,一副迎风即倒的模样。
“玥娘回来了,过来坐。”燕皇后停下手中收拾奏疏的动作,起身亲自去迎赵惊玥。
赵惊玥下意识退后,半个身子躲到了姜尚川的身后,下意识所为,做完方觉不妥,急忙就要俯身请罪,被燕后制止住了。
“无妨,你还怀着孩子,礼数就免了。”
燕皇后给慕容念递了个眼神,慕容念上前扶住赵惊玥,“赵娘子,太后请您落座。”
新帝既立,先帝的皇后已是太后,坤仪殿即将迎来新的主人,燕后这个旧主自是要挪动的,殿中的宫人都被她打发去收拾物件了,此刻殿中只有她、萧季绾、慕容念以及姜尚川、赵惊玥五人。
这五个人中,除了姜尚川,赵惊玥便只有对慕容念没什么排斥,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慕容念的引导在一侧落座,方坐下,就听燕后道,“姜校尉,孤破例让你进后宫,也是有事* 相询。”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是要借一步说话。
可姜尚川怎能放心赵惊玥一人在此,正要大咧咧开口婉拒,转头时却见慕容念微微摇头,他自是相信慕容念的,只好回禀道,“是。”
燕后带着姜尚川去了别处,将前殿让与了萧季绾。
赵惊玥看上去格外不安,双手交叠砸腹部,隐有环护之意,萧季绾见状不愿再刺激她,步子迈出了一半就止住了。
“赵娘子,节哀。”
赵惊玥惊异地抬头,片刻之间眼睛就红了透彻,可赵氏的罪名在那里,她能死里逃生不被株连,是她成了姜氏妇且有了姜氏血脉,若为欺君罔上的乱党落泪,主上一个不悦,她的处境会更加如履薄冰不说,还可能会连累姜尚川,可她是赵氏女,如何能无动于衷。
“赵士全的罪行无可辩驳,但赵娘子,他作为你的父亲,可以算是一个好父亲了。”
赵惊玥咬唇,忍住摇摇欲坠的泪。
直到赵氏株连的消息传到蓬莱,她才忽然明白父亲全部的成算,送她到蓬莱,成全她与姜尚川,根本不是为了让她挽救赵氏,而是为了让她在大厦将倾之前就得以脱身。
萧季绾觉得自己很残忍,赵氏之事,多说一句,便是在眼前这个痛不欲生之人的心上再挽上一刀,但赵士全的遗言,她得带到。
慕容念从萧季绾手中接过血书,郑重地送到赵惊玥面前,“赵娘子,这是赵公遗命。”
赵惊玥急忙接过来打开。
诏狱昏暗,又是用血写成,字不会好看,也看不出赵士全平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