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北齐说姜大将军杀了高恭,难道就一定是真的?那倘若北齐说是张尚书您杀了高恭,我们也要在一点证据都没见到的情况下就将你送出去?!”
“这还能有假?!”张阜年方才太过激动,言语之间纰漏甚多,这会儿回过味来后悔不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狡辩,“姜原遂又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人物,若不是真的,北齐如何会知晓此人?”
“呵呵,”郑重芳佯笑两声,“那可说不准,姜大将军在郁林武定乾坤,说不准北齐是见其有将才,恐其成为日后隐患,这才有此欲加之罪!”
“你!”
张阜年还想狡辩,被赵士全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率先说话的几人有主战的,有主和的赵党,也有主和的非赵党,余下的臣子们除了谢氏,都各寻各的依附,不一会儿,紫宸殿中就跪倒了一大片。
每回谈论北伐之事,殿上都要吵嚷一番,延和帝早已习惯,但依旧还是头疼,他双手撑着膝头问谢宜,“谢仆射以为,战还是和?”
殿中的目光又“唰”一下集中在谢宜的身上。由于谢氏在郁林一事上态度暧昧,朝臣多少觉得如今的谢氏已不是当初那个挺直了腰杆只对事不对人的中立一派,因此他们也都想知晓,谢氏会不会趁此机会彻底改换立场。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谢宜一点也没有锋芒在背之感,他矜持了两息,而后从容不迫地转身面向丹阶上的延和帝,“陛下,群臣所言皆有道理,北齐狼子野心,亡我大晋之心不死,而北伐又耗资甚重,且,”谢宜顿了顿,“蓬莱夏汛之时即将到来。”
蓬莱,夏汛。
这四个字从谢宜口中说出来,犹如尘封往事的闸门被打开,记忆如滔滔流水,淹没了紫宸殿上的每一个人。
延和帝忍不住侧头,担忧地望向他身后的那道帘幕,群臣无一人敢将视线落于丹阶之上,纷纷低头垂眸。
延和九年夏,蓬莱境内河道决堤,洪水滔天,北齐趁右卫军分散在蓬莱全境救治洪水之时撕开了蓬莱西侧博州防线,时任右卫军大将军的燕拓不得已向建宁发出求援信,而建宁却在收到求援信后为主战还是主和争论不休,迟迟发不出援军,蓬莱在北边孤立无援,以至于西面防线几乎失守,北齐大军兵临博州城下,燕拓为振军心,表退敌之志,将一口黒木棺材抬到了博州城下,后来燕氏一父四子带领右卫军激战数日,以燕氏几乎灭门加上七成右卫军折损的代价才击退了北齐军,消息传到建宁后,紫宸殿上气氛比眼下还要死寂。
这于大晋而言是一次无比惨痛的过往,也是满朝文武不愿提及的羞耻印记,这么多年来,大晋君臣一直心照不宣地从不提及此事,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伤痕不存在,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他们都对那些至今未能归葬故土的战士抱有歉意,谢宜在此刻撕开这道伤痕,无非是想提醒延和帝,也提醒争吵的众臣,认清时局,当断则断。
“若战,当早日点兵,安排粮草,若和,也当早日拿出向北齐求和的章程。”谢宜说完,退回了班列。
有延和九年的夏汛血泪在前,这一回谁都没有开口,谁都不好开口。
延和帝扫视阶下众臣,心知今日是出不来结果了,正要开口,帘幕后忽然有了动静。
“陛下容禀,”燕皇后跪地之时,发冠上的朱钗轻轻颤动,听得群臣心中一紧。
燕氏血海深仇,燕皇后这么一跪,除了主战,还能是为什么?!难不成正要将姜原遂交出去,砍去大都护的一条臂膀?
可她接下来说的话,让群臣傻了眼。
“蓬莱夏汛之时即将到来,妾不愿见悲剧重演,妾请求与北齐和谈。”
不说侯暻等主和派,就连张阜年一群人也惊讶地差点将板笏掉落在地。
“至于主动向北齐献出姜大将军,妾以为在未曾见到证据之前,不可取,虽和谈却为权宜之计,若献出姜大将军,恐伤军心,于民心亦有碍。”
延和帝目光沉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么皇后以为,该派遣谁人前去和谈?”
“陛下,臣愿前往北齐!”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群臣回首,只能看见一道年轻的身影,却无人知晓他是谁。
第147章 代父
慕容念从修文馆出来时, 紫宸殿上的朝议还未散去。
方才那个进去的青年人的背影,瞧着有些像姜尚川。她想,若果真是姜尚川的话, 紫宸殿里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
回了住处, 窗沿下挂着的鸟笼里, 白背灰点的信鸽扑腾了两下翅膀, 黑豆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慕容念。
这只信鸽是慕容念离开黔中时, 萧季绾放进她的马车中的, 她说,“太徽观的掌教所养, 已经秘密训练了许久, 识得从建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