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延和帝无力地威胁道,“你自己不想活,难道要赵氏、张氏一道陪你去死?!”
张华藻缓缓露出自得的笑,“妾,求之不得。”
这话让延和帝都心神巨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陛下没听到吗?妾这毒可不损陛下听觉啊,”张华藻笑道,“妾说,陛下诛妾九族,妾求之不得。”
延和帝神色复杂,大约没能料到张华藻能心狠至此,“那可是你的母族。”
“母族?”张华藻听了这话,像是听闻天地间最大的笑话,“什么母族,父不父,母不母,兄不兄,姊不姊,妾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罢了。”
“就为这个,你就要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他们?”
张华藻轻轻摇了摇头,“陛下,您分明知道其中原因,不是吗?”
延和帝不语。
“妾的孩子怎么死的,陛下,您心中没数吗?”
延和帝变了脸色。
“曾经,妾以为是韩氏害妾,直到您择了宋氏女为太子妃而非韩氏女,以至于韩氏谋反,妾才看明白,韩氏固然出了手,可他们只能算半个背锅的,但是真正令妾失子的,是您,还有妾那个舅父,是吧。”
“朱雀大道上引发动乱的是舅父的人,而负责照料妾的侍御医,明面上是张氏的人,实则他听命于陛下您,是吧。”
“舅父谋害妾,是他深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为了不让水溢出来,只能令妾失子,而陛下您呢,想用妾这个孩子拿捏住韩氏,让他们与赵党争得你死我活,陛下您好坐收渔翁之利,是吧。”
张华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妾一开始以为害妾的是皇后殿下,可后来妾才发现,燕云笙她至多算个作壁上观的,罪魁祸首,是您啊!”
“陛下您别用这副眼神看着我,眼神也杀不死人,何况我可是为您立了大功啊,您可以借此机会将赵党一网打尽,妾教您个法子,您将他们全都下狱,再将妾失子的真相派人捅给妾的父亲,让他知道其中有舅父的手笔,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定会给您许多惊喜,许多证据,到时您就可以坐收渔利。”
“对了,若您想,妾也能帮您除了皇后,这样,您就可以留给太子殿下一个,没有权臣,没有外戚,没有后宫干政的天下了。”
“这不正是您终此一生都想要的吗?”
延和帝微微上前一步,“朕不需要你来告诉朕,如何治理天下。”
张华藻捂住自己的嘴,“是妾多言,陛下您别见怪啊。不过妾说的是真的,妾可以帮您除去皇后……”
“大胆!”延和帝低声呵斥,“你敢挑拨朕与皇后的关系。”
“皇后殿下如今与赵党关系暧昧,再则,晋宁公主在西南威望甚高,皇后已不是从前那个靠您给予权势,靠她死去的父兄给予名望的皇后了,您觉得您百年以后,体弱多病的太子殿下,是斗得过自己的太后母亲,还是强得过功劳赫赫的公主妹妹?”
“牝鸡司晨,乾坤倒悬,您当初为制衡门阀将皇后引入朝堂,算不算得上是引狼入室呢?”
“就凭你说的这番话,朕就可以杀了你。”
“妾悉听尊便。”
第165章 帝心
“咚咚咚”, 房门被敲了三下。
慕容念放下文书,“请进。”
屋外来人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迟疑了一瞬, 这才推门而入。
“谢娘子是来寻大都护的?”慕容念解释道, “大都护有事出去了。”
萧季绾不在, 谢咏絮面对着慕容念有些尴尬, 站也不是, 坐也不是, 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慕容娘子病好了吗?”
慕容念点了点头, 起身招呼谢咏絮落座, 去一旁的茶案兼食案处倒了杯茶奉道谢咏絮面前,“多谢谢娘子关心,* 已然好了。”
谢咏絮将陶杯握在手中, 温热的茶气隔着杯壁传递到她的掌心,说完这句后,她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慕容念也垂眸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 冷不丁开口, “戚大家身故的消息,想必已经从东面传过来了吧?谢娘子寻大都护,便是为着这个了吧?”
谢咏絮并不立刻搭话,小口小口地饮了半杯茶水以掩饰被慕容念戳破来意的尴尬,稳了稳心神后, 她才说,“慕容娘子聪慧, 我来寻大都护原是为了这个,不过眼下我改了注意,”她侧头看向慕容念,“我想,与其问大都护,令她神伤,不若请慕容娘子为我解答。”
此事是瞒不住的,慕容念也没想替萧季绾瞒着,既然谢咏絮主动开口,她也愿意为其解答,正如谢咏絮所言,何必令萧季绾神伤。
谢咏絮察言观色,将慕容念并无抗拒之意,略放下了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