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几欲崩溃，是阿念陪伴左右，而才等到姜先生到来，”她注视着燕皇后，“儿求您饶恕她这一次，看在流落北齐之时她并未抛下儿，与儿同生共死的份上，宽恕这一次。”
萧季绾因为拽着燕皇后的广袖，跪着时上半身微微后倾，发髻上的双蝶钗也跟着往后滑落出半截，翅膀一颤一颤的，颤得人心慌。慕容念瞧着，看着，忽然很想上前摘下蝶钗，让上头两对不断颤动的翅膀停止下来。
但是她不能。
慕容念闭了闭双眸，她问自己，她该怎么办？
萧季绾用祈求的目光注视着燕皇后，燕皇后交握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将它们藏进了袖中，幽幽叹了口气，看向慕容念触动的侧脸，张口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有二心，孤定杀不饶。”
萧季绾喜出望外，顿首道，“儿谢阿娘隆恩！”
燕皇后问僵硬如泥塑的慕容念，“慕容典正，你没有什么话想说？”
慕容念强自稳住震荡的心神，侧身叩首，“殿下隆恩，公主再生之恩，臣必结草衔环以报。”
“好，望慕容典正不负所言，永远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二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回到长乐殿，萧季绾脱力一般靠在书案后的凭几上，垂首对慕容念说，“无事了，阿念，你先回去休息吧。”
慕容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萧季绾抬头，慕容念问，“公主不想问臣吗？”
“不想。”萧季绾回答。
慕容念兀自一笑，“是，臣明白了，臣先行告退。”
翌日一早，萧季绾再次出宫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舅父舅母当真这么说？”陈青吾倍感意外。
萧季绾笃定地告诉他，“不错，从今往后，你我只是表兄妹，这个结果表兄可满意？”
陈青吾惭愧不已，“阿绾，对不起。”
“表兄可别急着道歉，阿耶阿娘有条件，”萧季绾竖起两根手指，“两个条件。”
这才是帝后，陈青吾毫不意外，“哪两个条件？”
“其一，阿兄大婚后阿耶会下诏开恩科，你得参考，且必须入围。”萧季绾想了想问，“表兄知道我大晋用人取才的规章吧？”
陈青吾哪能不知道，他也不是没做过科举选官的门，只是从前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靠姻亲与阿娘那边的血脉得一个荫官了。
“自然知道，”陈青吾言，“我大晋自太祖皇帝以来，广开科举，每三年开一次科考，先州后郡，州考十之去八，郡考十之去九，各郡入围者再到京参加礼部主持的科考，前二十人可选吏。”
“那么表兄可有把握在这二十人之列？”萧季绾问。
陈青吾沉吟，“若盲选，未必不能，只是试卷之上，姓名可见。”
三年只取士二十，世家争相竞取，陈青吾虽是范阳长公主之子，但是世家未必会买账。
“这一点表兄不必担心，”萧季绾透露说，“恩科嘛，不必非得按照以往的章程来，阅卷的考官也不非得就是世家的人。”
“阿绾的意思是？”
“沂东双璧入了建宁。”
陈青吾眼前一亮，“戚大家与颜太傅皆是刚正不阿之辈，在天下士子心中又威望甚高，即便世家想要做手脚，也得掂量一二！那第二呢？”他迫不及待地问。
“若表兄中选，得去蓬莱。”萧季绾问陈青吾，“表兄可有说服姑母姑父的把握？毕竟蓬莱那地方，说安不安，毗邻北齐，东有海，南有江，要发生了什么事，可谓孤立无援。”
“为何是蓬莱？”陈青吾倒不是不愿意去，只是觉得奇怪。
“因为我同阿耶阿娘说，你有治水之志。”
“你如何得知，”话说一半，陈青吾陡然想起大约五年前，萧季绾在他的书案上曾见到过水路图一事，“你那是看见了水路图下面的，我阿耶的手册？”
“嗯。”萧季绾点头，“那么表兄愿不愿子承父业？”
陈青吾起身朝萧季绾郑重一拜，“多谢表妹成全，青吾必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好人做到底，萧季绾又给陈青吾吃了一颗定心丸，“表兄且放心，阿耶阿娘金口玉言，绝不为难黛霜，若姑母问起，你可将这番话告诉她，不过，”萧季绾笑道，“表兄能否在婚事上得偿所愿，还得看你自己能否让姑母与姑父认下。”
有帝后这“绝不为难”四个字足矣，陈青吾感叹道，“阿绾所想如此周全，青吾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表兄方才不是说了吗，必不会让阿绾后悔今日的决定，君子一诺千金，阿绾相信表兄决不会食言。”
第082章 台阶
距离萧季钧大婚还有一月之期, 延和帝的两位堂弟，大晋唯二的亲王终于在同一日到达了建宁城。
荆王萧焕今年二十又八，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