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自动落入了罐中。
有了模具的束缚,糖浆变成糖块时,被固形成五花八门的模样,十二物候花、十二生肖、日月星辰,整整三十枚糖块,没有一块是重样的。
色泽不同的麦芽糖有着不同的名字,色泽淡则为“白饧”,色泽深则为“黑饧”,若用大麦芽制作,做出来的就是“琥珀饧”,色泽如琥珀,清透纯净。
三十枚琥珀饧尽数没入青瓷罐,合上盖子,慕容念将糖罐用双手捧着,来到萧季绾面前,微微往前递了递。
萧季绾不看糖罐,看着慕容念的眼睛。
“什么意思?”
“送于公主。”
“为何要送我?”
“公主这几日不高兴,臣斗胆猜测是为二郎君之事,故而……”
“慕容念,”萧季绾打断慕容念的“狡辩之言”,连名带姓直呼其名,“承认自己道歉,这么难吗?”
第084章 道歉
承认自己是在道歉, 有那么难吗?
承认燕皇后所言,她就是在明哲保身,有那么难吗?
承认她对萧季绾, 并非如自己之前所料的那般不在意, 有那么难吗?
承认她不再坚定, 心境已经被萧季绾所改变, 有那么难吗?
慕容念移开目光。
若是不难, 她又何苦做这一遭。
萧季绾没指望得到慕容念的回答, 她知她本就是这样冷淡的性子,但是慕容念当真沉默一言不发的时候, 她有抑制不住想要刺她, 明明当初慕容念主动让她问,是她自己不想问的,明明她在阿娘面前辩解得头头是道, 她也什么都看得懂,可她还是,难过。
在矛盾的拉扯下,萧季绾没忍得住, 问慕容念, “你当真认为, 我会因表兄悔婚而难过?”
当然不会,慕容念知道,萧季绾不会,令她难过的始作俑者,是她。
“我不会因表兄悔婚而难过, 若当真要我说出个什么,那也是我想到了那些人。”
慕容念倏忽抬头, 她知道萧季绾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是她们在北齐见过的,遇到过的,那些百姓。
“我将表兄当成兄长,习惯了阿兄、表兄还有我,我们三人一起长大的日子,一起长大的兄长即将要离开,我确有些不舍,”萧季绾的目光不再流露难过,须臾之间被一种叫做“悲怆”的情绪所占据,她说,“表兄离去我便难过,那么如今生活在北齐,那些不得不经历生离死别的父母、父子、兄弟姐妹,该有多痛不欲生。”
慕容念闭了闭眼,她就知道萧季绾还没有从前事中缓过来,因为她也没有。
糖罐往前递了递,“对不起,”慕容念说出了口。
萧季绾注视着捧着糖罐的人,忽然就释然了。她们一同在北齐颠沛流离,她们早就站在了一起,只是生性使然,加之一贯的清醒作祟,阿念才会在表兄一事上做出既关切,又明哲保身的矛盾之举,但是这份矛盾于阿念这般清醒自持的人而言,已是难得。
“好。”萧季绾拿过糖罐,“我接受。”
慕容念如释重负,难得勾了自己的唇角。
萧季绾见了,忽然就感觉到压在心头令她差点喘不过气的巨石被搬开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她又想起一事,方才就觉得好奇,便问道,“阿念,为何不多不少,要做三十颗?”
“三十颗,一日吃一颗,”慕容念回答,“三十颗可以吃三十日,差不多一个月,一个月过后,就不要伤心了。”
“若还伤心呢?”萧季绾随口一问。
“糖吃多了不好。”慕容念说。
“若还伤心呢?”萧季绾固执地追问。
“那臣只有再想别的法子了。”
别的什么法子?自然是哄公主开心的法子。
萧季绾抱着糖罐,已经思索三十日后要不要继续装作不开心。
不过慕容念提前堵死了这条路,她说,“这还未曾吃过糖呢,臣看公主眼下就挺开心的,看来三十日后,臣就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萧季绾垮了脸。
她突然真的不那么开心了。
太子大婚之期将近,皇家与民同乐,延和帝下令取消了宵禁,时限一月。建宁本就繁华,如今暂时没了宵禁,各坊尤其是东市与西市,夜间都变得格外热闹,欢歌笑语过子时而不歇。
城中有一条河,名白鹭,白鹭河穿城而过,延河两岸商铺林立,舞榭歌台众多,夜景绮丽,逢年过节没有宵禁之时,建宁城中的达官贵族总喜欢包下一艘画舫,泛舟河上,饮酒赏景。
荆王萧焕原先在建宁之时,也是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