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她竟一直没发现这是个会扮猪吃老虎的!
“罢了罢了,”萧季绾咬了咬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来都来了,且去探望探望,执素,你去唤门。”
执素不苟言笑地上前,在门上叩了叩,“慕容典正,公主前来探望,请您开门。”
无人应答。
“许是未醒,婢子再试一试。”
然而无论试了多少回,屋中之人都没有反应。
“别敲了,”萧季绾一个箭步上前,手掌在门上一推,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屋内并没有人的踪影,倒是有几只四四方方的平底竹筐,并排躺在墙边,竹筐上搭着的白棉布半遮半盖,些许“青草”从白布下头露了出来。
萧季绾走入屋内,在竹筐前半蹲下,左右看了看,这几只平底竹筐中的“青草”被人齐根剪段,上头的草不知所踪,下头的根还纠缠在竹筐中,萧季绾用手拔出一根“青草”,在指尖捻了捻,一股淡淡的麦草香散开。
这情形似曾相识,她在戚晏清草庐中的藏书上见到过,那是一本讲民间手艺的书,书中出现这副场景,是在讲麦芽糖的制法一章中。
难道阿念在制麦芽糖?
“走,我们去膳房瞧瞧。”
宫中并非所有的殿宇都自带膳房,而长乐殿就有一个,平日不大用,但是其中一应用具什么的都应有尽有,其中还有一个当值的宫人。
宫人名唤银罗,二十出头,五年前从前任长乐殿奉膳手中接过了此职,五年来她就负责在膳房当值。长乐殿的膳食和宸元殿一样,都是殿中省尚食局每日按时辰送来,她守着的这一方膳房自设立以来就没用过几次,可里头的用具她却时时擦洗,所以看上去都如崭新的一般。
没用过几次的膳房,这几日却日日都开火。开火不是公主的命令,而是来自慕容典正的请求。没办法,谁让她是副热心肠,加上慕容典正又大方,反正也只是让典正用一用膳房,也不用她上手,她只管在一旁看着,何乐而不为?
“慕容典正,你忙活了好几日,怎么还不见做出来。”银罗啃了一口慕容念赠予她的青枣,满足地喟叹。
赏赐的青枣就是好吃,一大盒青枣拿过来,谁能够不动心呢?
“急不得。”慕容念不断地,轻缓地搅拌着锅中琥珀色的糖浆,“得有耐心。”
萧季绾还未走到膳房门口就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香气,她越发笃定自己来对了。
踏入膳房,一旁闲着啃枣子的银罗见到萧季绾大驾到来,差点被枣核噎住,满脸通红地吐出扭头吐出枣核,跪地请安,“婢子参见公主,请公主安。”
萧季绾挥了挥手,银罗顺势退下,走前还不忘将剩下的枣子揣进袖中,萧季绾瞥了一眼,觉得那枣子眼熟,暂时没有说什么,等到银罗和执素都退了出去,膳房里只有她与慕容念两个人之时,她才开口,“用我送的青枣贿赂宫人?”
慕容念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未曾抬头,“青枣实多,臣一人用不完。”
“你在做什么?”萧季绾问。
“此法公主在,”顿了一下,慕容念才继续说,“在太徽院的书上见到过。”
糖浆已经逐渐变得浓稠,慕容念放缓了手下的动作。
是,萧季绾知道,慕容念在做麦芽糖。
“怎么想起来做这?你想吃糖,宫中多得是,各色糖果皆有,何必亲自动手。”萧季绾还想说“你手上不是还有伤”,可这半句终究还是隐没在她突如其来的紧张之中。
慕容念并不回答,全副身心都在锅中的糖浆里。糖浆越来越粘稠,在几乎就要搅拌不动的时候,慕容念熄了小火炉中的火,从一旁拿出两方叠好的纱布垫在砂锅锅耳的两侧,将锅稳稳端起。
“小心烫手。”萧季绾不由地提醒。
砂锅被放置在菜案上的一只木头垫板上,慕容念侧身揭开了一旁的白布,整整三十枚放两片指甲盖大的模具露了出来。
慕容念用在模具里头刷了一层浅浅的油,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将粘稠的糖浆灌入模具之中,再用勺底压平。
一小锅糖浆不多不少,将将好能灌满三十个磨具,灌完后,慕容念重新将白布盖到模具上,开始善后。
这膳房是借的,得给人还原回去。
萧季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冷不丁问道,“执素说你做木雕伤了手,你便是为了雕刻这些模具?”
慕容念清洗完用具,舀了一瓢水洗手,清澈透明的水从她指缝流出,如此洗了数回,水流带走了沾在上头的糖浆,却带不走已经被糖浆染上的,甜丝丝的味道。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慕容念擦干净手,回到案边查看糖浆成形的情况。
她做得细致,对糖浆的粘稠程度也把握得准确,模具倒过来在青瓷罐边轻轻一敲,放凉后变硬的糖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