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戚晏清嗤笑了一声,“万年船?你我半截入土的人了,哪里还有万年?”
这人还没完没了!
“哎,今日可是你邀我对酌!”颜君至义愤填膺,“怎么好似我求着你一样,还得坐在这里听你挖苦!”
“你不是也好奇,有事情想问我,才答应的吗?”戚晏清理直气壮。
得,他向来说不过他。
言归正传,颜君至抬了抬下巴,“哎,师兄,你真不算帮帮你那小徒弟?”
戚晏清瞟了颜君至一眼,自顾自倒酒,不说话。
颜君至故意将一双眼睛撑得圆溜溜的,“不会吧,好生无情的一个老师,眼看唯一的徒弟在劫难逃,竟然就只打算眼睁睁地看着?”
戚晏清学着颜君至的样子夸张道,“不会吧,好生无情的一个师叔,眼看唯一的师侄在劫难逃,竟然只打算眼睁睁地看着?”
“呵,”颜君至冷笑,“你一个当师父的都不急,我急什么?”
“替你徒弟急啊,”戚晏清一语道破,“你既替你徒弟急我那徒弟甘愿和亲,也替你徒弟急我那徒弟誓死不从,我说的对吗?”
颜君至也不遮掩,“我好徒弟可问我了,问我此劫怎么破。”
戚晏清接着道,“若只是破让我徒弟去和亲的劫,不难。”
“难得是后面怎么办。”颜君至叹了口气,“郁林不是那么好掌控的,换个人去和亲不难,可换个能掌控郁林的人去和亲,难啊。”
“若不将郁林彻底收控,西南马商道始终会受制于人,放在别人手里哪有放在自己手里安心,”戚晏清只略沾了一点杯中酒,“去的那个人……”
“去的那人既得能够保住自身,又得能与郁林上下周旋,”颜君至望着戚晏清,“如此说来,非得是你徒弟不可了。”
大晋的真公主,日后郁林即便想动,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当撕破脸,戚晏请与颜君至都教过的人,不可能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何况萧季绾还从北齐九死一生地回来了。
的确,从哪个方面思虑,这事儿都只能萧季绾去。
唯一令人顾虑的是,“可她才十四啊!”
“置之死地而后生。”戚晏清回答。
寝殿床榻旁的那一扇直棂窗,以萧季绾所习惯的弧度开着,她枕在慕容念的腿上,微偏头便能够看到遥远的月。
秋日的月亮看着比夏日的要遥远上许多。
萧季绾眼中映着月光,问慕容念,“阿念,你我相识多久了?”
慕容念的眼中倒映着萧季绾,她回答,“四年。”
“今年你十六了,山中简陋,我却还没有为你办过及笄礼,阿念。”萧季绾说得莫名其妙。
慕容念“嗯”了一声。
“女官没有及笄礼,”萧季绾往慕容念怀中靠了靠,“但是你可以有。”
“嗯,但是麻烦。”
萧季绾不管不顾,继续开口,“阿念,你喜欢什么样的封号?”
“慕容典正听上去就很不错。”
“慕容氏的祖籍在舒州,舒国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听。”
萧季绾仔细想了想,“秦国呢?楚国?齐国?荣国?”
“公主若要升臣的官,长乐殿司正还空着一个。”
“可我以后,用不上了啊。”萧季绾依旧看着月亮,她重复道,“我以后,用不上了。”
而慕容念依旧告诉她,“都不好听。”
第091章 入局
上半夜的时候, 月亮还在云端挂得好好的,到了下半夜,月亮刚过中天, 就消失在了云间。
深秋的夜风从窗前呼啸而过, 刮进慕容念的双耳, 将她从静默的漆黑中唤醒。萧季绾已经躺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面朝内, 双手下意识地从她腰间绕过, 环住,是一个极为依赖的姿势, 就像她们在沂东山的穹庐中一样。
慕容念双手向后, 轻轻解开萧季绾的环抱,将她放在榻上,然后下榻去关窗, 走到窗边时,她往外漫无目的地看了一眼,东北方的光亮在无星无月的夜晚格外惹眼。
那里是坤仪殿,慕容念认得。
直棂窗被小心翼翼地合上, 慕容念回到榻边跪坐下。今夜不该是她为萧季绾守夜, 但是萧季绾执意换她守夜, 个中原因,她们都心照不宣。
萧季绾想要处理好一切,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可她并不想听从她的安排。独在异乡为异客【1】的滋味,她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一回萧季绾看上去很是固执, 固执地不愿带上她一起去郁林。
窗外无月,殿中无光, 慕容念的双眼却早已适应了黑暗。在一片漆黑中,她准确地触摸到了萧季绾腕间的花丝嵌银手镯。
一枚普通的,甚至没有足两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