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念双手捧信，张了张口，“臣谢过殿下。”
宋善水面朝南海，舒展双臂深吸了几口气，喟叹道，“高处的风景的确好，多谢掌诏指路。”
回到坤仪殿，慕容念代宋善水禀报了张贵妃的情形，燕皇后看向面露同情的宋善水，问道，“阿栀觉得贵妃可怜？”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娘，”宋善水承认，“儿今日见贵妃郁郁寡欢，是心有不忍。”
“哦？她没有出言讽刺你？”燕皇后问。
宋善水身为晚辈，无法言长辈之失，只得咬牙低头，一言不发。
“你不说，孤也能猜到，她曾当面骂过孤‘屠户之女安能坐享中宫之尊’，”燕皇后想及此竟笑了，“不过你阿耶曾是殿中省奉御，神医妙手，你出身，比孤高多了。”
宋善水怔怔得望着燕皇后，“贵妃羞辱阿娘，阿娘不生气吗？”
燕皇后摇了摇头，反问，“你不也不生气吗？”
“儿也并非不生气，只是她的情形……”宋善水心有疑惑，又不知该不该问。
“想问什么？”燕皇后目光和蔼，“问吧，不必顾忌。”
“儿观福康殿中一应用度都不缺，可贵妃却仍过得不好，儿不太明白。”宋善水问得委婉，言语之中其实已经在质疑帝后对张贵妃的照拂究竟如何了。
“陛下与孤让她留在福康殿养病，却也没真正阻止她走出殿，”燕皇后问宋善水，“阿栀听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她是可怜，那你知道她可恨在何处？”
宋善水摇头，燕皇后告诉她，“可恨在，她蠢，不是蠢在她妄自图谋孤的位置，而是蠢在，她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
宋善水似懂非懂，燕皇后适时提醒，“阿栀，孤命你代孤管理后宫之事这么久了，你可有难处？”
当然有难处，而且还有很多，只是宋善水并不想拿这些事烦扰燕皇后，说到底，是她自身的手段与能力不足。
“孤也觉着你有难处，可你从未向孤提过，阿栀，你懂事，可有时候也不能太过懂事，”燕皇后叹了口气，“你可以问孤。”
“是儿无用。”宋善水的心情又跌落了几分。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管家的，何况你是皇家媳，比寻常儿妇更不好当，你年纪轻，家世不显，但是这些都不该成为你的掣肘，”燕皇后说道，“你是太子妃，东宫主母，有时也不能够太过随和。”
“是，儿受教。”
“今日你便带邵殿正回东宫吧，”燕皇后猝不及防地说道，“她在孤身边许多年了，于后宫一道，她有经验。”
“是，儿令阿娘操心了。”
“可会觉得孤在下你的威望，打你的脸？”
宋善水错愕地抬头，“儿并未，是儿令阿娘失望。”
“孤相信你不会，”燕皇后意有所指，重申道，“阿栀，记住孤说的，有时也不能够太过随和。”
“是。”
慕容念代燕皇后送走了宋善水，回到殿中，燕皇后似在等她。
“殿下有事要吩咐臣？”慕容念问。
“阿栀似乎并没有听懂孤的意思，你听明白了？”燕皇后问。
“殿下在帮太子妃殿下寻机会立威，”慕容念点到为止，至于怎么立，她没挑明。
“明白就好。”燕皇后阖眸挥了挥手，“下去吧。”
慕容念站着不动，燕皇后睁开双眼，“还有事要禀报？”
“臣……”慕容念迟疑几息，掀袍跪下，“臣斗胆，想问皇后殿下，郁林可有消息？”
燕皇后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拿了一份奏疏，“前几日左右武卫回建宁时，薛将军呈上来的，拿去看吧。”
慕容念膝行上前，双手接过奏疏，打开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是萧季绾的字，用的却是正楷，她在奏疏中端端正正地写下了郁林近况，其实也没什么好写的，左右武卫启程之时，她才刚到郁林，奏疏中无非是说她平安到了郁林，见到了郁林王，还同郁林王友好地交谈了中原王朝的历史。
慕容念看完，将奏疏还给燕皇后，“谢皇后殿下，臣告退。”
燕皇后将慕容念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直至她退下，才盯着萧季绾的字迹若有所思。
第110章 画珠
慕容念回到住处, 从袖中掏出宋善水交予她的信。
信封上落款空白，摸在手中触感细腻，其上隐约可见洒金的花纹, 应是宋善水怕损坏了其中的信笺, 后来套在外头的。
信封的顶部开口处被封了起来, 慕容念怕随意撕开会破坏信笺, 拿着信封来到窗棂前, 将信封竖起对着外头的光线, 光打在信封上，里头的信笺隐约可见被折成了巴掌大小。
慕容念去妆镜前取了一支杂花银簪, 回到窗前, 就着光小心翼翼挑开了信封的封口，将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