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说笑,“公主离京许久,陛下是想公主了吧?”
“什么公主!”延和帝呵斥,“大晋现在哪还有晋宁公主。”
张华藻不慌不忙地跪下请罪,“妾失言,陛下恕罪。”
延和帝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药煎好,张华藻俯视延和帝用完才离开宸元殿,临走前视线从枫染霞栖图上划过,看向别处时,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哪怕只是初秋,一到夜间,高原山谷里夕阳留下的余温也刹那即逝,猛烈的夜风刮过,似要在人的骨头缝里镀上一层严霜。
谨慎再谨慎,萧季绾一行人也还是进了一家黑店。店里上至店家,下至杂役,既想谋财,又想害命。
亏得萧季绾有先见之明,临走前带上了茂国公配置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粉,那些药粉虽然不能在一瞬间放倒一个健壮如牛的成年男子,但是好歹为他们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七个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从黑店里头逃了出来,一路往北。
于施地广人稀,一路经过不是崇山密林,就是高原峡谷,身后的土匪是甩掉了,但是他们也在原野上迷了路。
迷路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迷路之处是个荒无人烟的无人区。
原野上燃起的篝火映出萧季绾凝重的面庞,从建宁到郁林,她以为自己变强了,成熟了,能够运筹帷幄了,可是如今才发觉,人在天地苍茫之间无比渺小,就像现在,若是他们运气不好,一阵强风刮过,他们就有可能被飞沙走石埋入地下,若是运气稍好,过了今夜仍活着,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饥饿的黎明。
他们迷失在荒野之中已经四日,因为身上带足了钱,因而准备的食物和水并不多,他们又是从黑店里逃出来的,大部分行囊都没来得及带,若不是姜原遂有行军的经验,让他们随身带一些干粮,恐怕他们如今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萧季绾不仅随身带了干粮,还带了钱财。队里的钱财统一归她管,逃跑时钱财倒是差不多都带上了,就是眼下这荒郊野岭的,有钱也没用。
月亮已经升起了许久,照在人身上白丧丧的。
“少主,不如……”姜原遂正想说,不如他先趁着还有力气去周围探一探路,才开口,就停住了。
从北齐到建宁,从建宁到郁林,又从郁林到于施,相处了这么久,萧季绾对姜原遂在不同情形下的下意识的反应已经很清楚。
“可是听见了什么?”
姜原遂的听觉比常人敏锐,这一点萧季绾已经领教过。
“有马蹄声。”姜原遂屏息凝神,又听了一会儿,赶忙道,“快上马!”
众人顾不得熄灭篝火,统统翻身上马,往与马蹄声相反的方向逃,可是马也已经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怎么也跑不快,一行人很快被追上。
不是黑店里的那群伙计,从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猜测,这伙人来历不凡。
骑马走在萧季绾旁边的是名叫做李善冬的长水军,李善冬接到萧季绾递来的暗示,拍马上前同那伙人交涉。
萧季绾觉得这伙人只是同他们狭路相逢而已,他们并不是他们的目标,所以还是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不出萧季绾所料,在李善冬交代完他们的来历后,围着他们的人就收起了武器,在听闻他们迷路后,还给他们指了一个可以走出荒野的方向。
萧季绾长舒一口气,抬手示意大家将路让开,让他们先走。
有惊无险这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在萧季绾的脑中闪过,擦肩而过的队伍中就忽然出现了变故。
她莫名其妙地被人兜头扔了一样东西,那人扔得又快又狠,她甚至都没瞧见是谁扔出来的,下意识伸手,东西落在了手上。
是条长长的一张宽的,腰带?
什么玩意儿?!
萧季绾拎起很像腰带的东西,才意识到自己不会于施话,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月光落在腰带上,照亮了上面的花纹。
萧季绾不认得上头的花纹,但是从眼前这个人的神色可以猜测,事情不妙。
姜原遂的长剑比敌人的刀更快,呼吸之间,妄图斩萧季绾于马上的人就人头落地。
看来是无法善了了。
“有胜算吗?”萧季绾在格挡之时趁机询问姜原遂。
“八成。”姜原遂丢出两个字。
“反击!”
随着萧季绾一声令下,余下无人齐刷刷拔出了长剑。
慕容念在宫外碰见了韩再思,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最近延和帝不怎么宣召翰林学士去宸元殿给他讲经史子集,因而慕容念有些日子没见到韩再思了,今日她奉燕后之命去国子监查看石经编纂的情况。
国子监位于务本坊,虽紧邻皇城,终究不在皇城之内,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