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碰到锦绣之时, 斜侧方伸出的手握住了他的双腕。
这是一双极有力量的双手, 高弘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阿干, 母妃这是怎么了?”
高涣握着高弘的双腕将人拽出佛堂,“母妃死了。”
高弘身形晃了晃,“母妃怎么,怎么去的?”
高涣松开高弘的双腕,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父皇说,母妃是染病暴毙。”
高弘浑身一颤, 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高涣垂下眼眸,纠正道,“父皇是这么说的。”
高弘一向听高涣的话,向来都是高涣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他不认同,觉得不对,只要高涣坚持,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一边,但是这一回,高弘不想听话,他固执地摇头,“阿干,这不可能,不可能,母妃一直好好的,怎么会染病,是不是有人下……”
高涣一个眼神过去,高弘就住了口。
若真是有人下毒,确切而言,若当真有证据,他的阿干绝不会只因为高耿一句“染病暴毙”就善罢甘休,阿干认下了这个说辞,这意味着,母妃死亡的真相他根本查不到。
高弘忽然就落了泪,伏在高涣的肩上嚎啕大哭,希冀能用哭声掩饰自己的恐惧,混淆高耿的视线。
高涣也不劝阻,就这么任高弘哭哑了声音,等到高弘自己停下,他才吩咐人送他回去休息。
高弘哪里还有心思休息,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但是他也知道这里并不安全,哪里都没有高涣的府邸安全,他若想做什么,只能先回府。
“阿干要给母妃守夜吗?”不等高涣回答,高弘就接着说,“我想同阿干一起。”
高涣犹豫片刻,“今夜不守,我送你回府。”
回到王府,高弘紧绷的神色终于有松动的迹象,他正要开口,却被高涣抢先了一步,“那日你从荥州夜归,同母妃说了什么?”
高弘脸色瞬间白了,“阿……阿干,我……”
“你以为自己回平城这件事做得很隐秘吗?”高涣问。
“原来阿干早就知道了……既然阿干已经知晓,那我也用不着再瞒着阿干了,”高弘其实并不想瞒着高涣,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同高涣开口,不过眼下也不用再费尽心思去隐瞒了。
“阿干,你知道我母亲是谁吗?”
高涣怎么也没想到高弘会说这个,他看向高弘之时,莫名觉得他的眼神带着悲壮,“你的母亲?难道不是我们所知的那一位?”
“阿干你一向都很聪明,那么你猜得出我为什么要这么问吗?”比起自己和盘托出,高弘倒希望高涣能够自己猜出来,不过他觉得,即便聪明如高涣,也断然想不到这般惊骇之事。
高涣将高弘的神色变幻收入眼中,突如其来的,他有了一个大胆且惊世骇俗的想法。
“阿干,你猜到了,是吗?”高弘就知道高涣一定会猜到,“这样也好,难以启齿之事也省的我开口,那么阿干既然已经知晓我是个怎样的人,阿干想怎么做?”
“你是个怎样的人?”高涣重复了高弘的这句话,问他,“你是个怎样的人?”
高弘答不上来,于是高涣告诉他,“我们都是母妃的儿子。”
高弘怔愣好一会儿才开口,“阿干,陛下不会放过我们的,母妃的死,母妃的死说不准就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世,所以才,才……”
“那又有什么关系,”高涣熬了多日,脸色苍白,声音还有些发虚,但是他说这句话时,莫名地让高弘感到安心。
母妃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女王继位,受晋册封,赐以萧姓,设安南都护府,允大晋公主领安南大都护同时兼任郁林王师,再加上女王继位后,借助大晋的兵力镇压四境叛乱,继续推行新政……这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怎么看都像郁林快完了,快亡国了。
于是四境割据自立的各路奴隶主一夜之间都心照不宣地将矛盾对准了大晋,对准了萧季绾这个刚上位的安南大都护,认为萧季绾是以挽救郁林王室之名,行谋国灭亡之事,对茶池进行了疯狂的围攻。
蒙昂青依照萧季绾的提议,以桑堪废于烈火为由,迁都茶池,原先的茶池州府衙成了临时的行宫,而晋宁寨的牌子则改成了安南都护府。
萧季绾以长水军大将军姜原遂为安南都护府长史,领长水军与茶池、即盎两州州军迎敌,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平定了西面与南面各州,唯剩东面蠡谷、大乡两州仍处于割据状态。
将这两州留到最后,是出于日后建立黔中郡的考量。
黔中郡,就是蒙昂青继位时说的那个她要付出的代价。
萧季绾的原话是,“东面蠡谷、大乡二州乃至郁林百年前本为中原王朝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