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西 作品

第44章

没能忍到一个星期,路北庭就顶着一张温和的面具脸去暗戳戳问柏唸,能不能接受异地恋,是不是毕业后永远都待在家乡不给出来……上下问了一通,最终很礼貌地表示:“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如果永远不能出来的话,我能不能把你囚/禁?”

左右都是囚/禁,他路北庭的牢笼是广阔天地。

可是,柏唸这人关键时刻滑头得很,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半天,莫名其妙的就亲上来,堵他的嘴,乱他的心。

刚告白完的人就是会胡思乱想,恰逢血/气方刚的年纪,向来稳重、洁身自好的路北庭,他是心性稳,又不是性稳,况且第一次还是柏唸主动,根本扛不住,那滋味谁受得了?

西南的风水怎么能养出这种人,唇瓣软软的,技巧却不好,磕磕绊绊的咬他、吸吮他,他懵愣少顷,要打探的事通通抛之脑后,伸臂环住那一截走起路来煞是好看的细腰,唇/舌回击,辗转反侧,难舍难分。

不知多久,恋恋不舍的松开。

在夜色朦胧中,在缺氧的情况下,柏唸那张脸泛红,迷人娇艳,目眩神迷。

“啊。”

柏唸惊呼一声。

路北庭把他压在沙发与自己之间,声音喑哑着问:“给吗?”

柏唸被亲得浑身发软,白皙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喘息一会儿,偏过头看墙壁:“嗯。”

那晚路北庭很耐心、很温柔,柏唸积极回应着他,但在那黑夜暗里,他看见了柏唸眼角划过一行泪光。

路北庭问他痛吗?

柏唸没有回答,仰起下巴要跟他接吻。路北庭不让,问他:“选达灵还是选我。”

柏唸不断逸出呻/吟和哽咽,哑着声说:“选你。”

在缠绵过后的第二天,都没等到路北庭口中的“毕业后”如何如何,柏唸就给出了另外的明确答案。

“我们分手吧。”

这五个字对路北庭来说无疑是惊天雷击,劈得他怔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问:“什么?”

柏唸靠着教室的窗户站着:“我发现自己也不是很爱你。”

“不对,是不爱了。”

“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我一时兴起吧,对不住了。”

“你有钱有颜值,前途一定是光明灿烂,别跟我这个农村人计较。”

句句带着刀子插在心脏,路北庭脑袋“嗡”的响着,一片空白,垂在身侧的手蜷起又松,喉咙发紧干/涩。

仿佛前一秒还是美梦里,下一秒就破碎的面目全非。

柏唸说完就快步走了,现在细细回想,准确的说,是跑了。

总之独自留他被寂静的、空荡荡的、黑暗的教学楼包裹着。由震惊不已到回神、愤怒、难过种种情绪如洪/水猛/兽袭击一般,身心俱疲。

失眠整宿,凌晨预感很坏,路北庭辗转拨去电话给沈兮辞,得知人带着行李箱消失了,他跑出校门口,把人逮住问,得到的竟然还是那句“不爱了,不想读了”。

看着人走进迷雾里,搭乘着车驶远,路北庭出窍的灵魂猛然回神,回宿舍拿上车钥匙,在冰天雪地里踩尽油门到机场,凌晨的机场人少,他再次把人拦截,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失态。

“你撒谎了。你一定是撒谎了!”

“你要回去就回,我又不逼你,你做什么要一脚把我踢开。”

“你说不爱就不爱,你问过自己的自由意识了吗?”

等他声嘶力竭怒吼完,柏唸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只是眼尾有些泛红:“问过了。”

路北庭看着他,未及开口,就被他展开手臂抱住。

他直接愣了,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脖子被柏唸勾住,掂起脚尖在他耳边说:“它的回答是——”

柏唸切换到哩寨族语,说了几句,说完就退后两步:“骗你的,都不爱了,还问什么。”

眼里浮现出一层细微笑意,瞧着很悲伤又决绝,什么都没说,拉着空空的行李箱进到安检处。

路北庭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柏唸果然还是在撒谎。他说的分明就是——

“我将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爱你一辈子,遥祝你自由快乐,平安顺遂,每天睡好觉。”

柏唸还以为他听不懂,他不仅能听懂也能看懂,在巫山县医院那条手臂的刺青,并不是什么符文咒语,全是他路北庭的名字。

好,连告白的那句——我会在你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爱你一辈子。

都是提前为今日的离开准备好的。

第21章 阿姐

拆掉石膏和线,手臂舒展很多。回到陆予的住处,两人吃过晚饭便各自回卧室呼呼大睡,毕竟为码头项目来回折腾个把月,悬着的石头彻底落地,紧绷的困意如开闸泄红。

凌晨五点,难得入睡容易的一次,路北庭无端端地醒了,睁着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一脸习以为常的烦躁。

平躺片刻,摸到手机预约物流上门,大清早的把行李箱拎出去,让人好生送到路家老宅。随后在保姆不解的目光里,在手机一顿操作,买了一张去哩寨的高铁票。

“您要等陆总一起吃早餐吗?”保姆过来低声询问。

“嗯,等等他吧。”

“好的。”

晨曦渐露,路北庭孤身只影坐在偌大的客厅,大片玻璃墙的光影缓缓由东向西。脑中有团迷雾若隐若现,猜疑顺着线头走。

抓起手机,站在玻璃窗边,拨打一个电话,大概过了十几秒,那边才接通。

陈朝之开门见山:“路先生,有事儿吗?”

虽然是尊称问候,但语气显然不怎么好,在村里那副热情大方的态度仿佛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