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巴了?”男人把怀里的狗到自己面前,“汪一声,不然……”
他的威胁戛然而止。
他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黑珠子。
那只不知在哪里沾了一身泥,狼狈的小胖狗正要哭不哭、拿盈满水意的眼睛呆呆看着他。
宁祐想,自己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变得太软弱了。
当年他被宁裕空关进禁闭室,宁裕空是个周全的人,他准备了足够的辟谷丹,此后三个月,那间小小的、黑暗的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踏足,没有一点光,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那时候他尚且没有流泪……
那时候他都没有流泪,怎么这个时候,在熟悉的、空无一人的黑暗里,峰回路转般发现“濯尔清”还在此处,当所有灯火都被点燃、照得亮如白昼的时候,反而想要大哭一场呢。
“我草,狗还会哭?”
和濯尔清拥有相同面貌的男人呆滞了半天,吐出一句话,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你哭什么啊?我还没干啥呢?我堂堂天道恶念,难道还会欺负一只小狗?”
宁祐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哭呢。
最后是一声巨大的咕噜声打破了僵持,宁祐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肚子,然后轻轻汪了一声——
他好饿,好累,浑身都疼,哪哪都不舒服。
第5章 若有道 他可能是假狗,但这心魔必定是……
宁祐难得的一点感动、惆怅、迷惘,很快就被戳破了个干净。
男人带他回了殿内,正准备将他放在床上,却犹豫了,又走到桌案,还是没放下。
“小脏狗。”男人嫌弃,“又是泥又是血的。”
那只手忽然将宁祐翻来翻去,四处按了下,熟悉的青光在小狗崽身上浮现:“怪不得……濯尔清那家伙分了你一缕本源之力,不然你早咽气了。”
小狗耳朵动了动,他说……濯尔清那家伙?这个人和濯尔清长相一致、关系匪浅,但确实不是濯尔清……本源之力又是什么?怪不得他饿了那么久、还各种找事,都没什么大事,活蹦乱跳的。
男人摸索检查了一番,惊奇道:“骨头断了三根、脑袋肿了、脸上还有伤口,你脸着地摔的?到底要多笨才能摔成这样。”
“是不是?小胖狗。”
小脏狗、笨狗、小胖狗……宁祐磨牙,抓了他一爪子。
男人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带着微妙刺痛的三道红痕,盯了又盯,然后黑沉的瞳孔转向手里的狗崽——
宁祐才发现,他的眼睛和濯尔清是不一样的,他的瞳孔有着蛇一样,尖细的一线红色,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就在宁祐以为对方要暴怒之时,男人突然大笑出声,笑得人都在发抖,过了一会喘着气道:“这可、这可真是……新奇……怪不得濯尔清拿你当个宝贝、哈……”
他语气里带着兴奋,声音有些低哑道:“喂、笨狗,咬一口试试?”
什么玩意儿!
这……这人绝不可能是濯尔清!
这段神一般的操作,看得宁祐毛都竖起来了,他在男人把筋脉明显的手腕递过来凑到他的尖牙下面时,差点跳起来从对方手里滚下去。可惜没能成功。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给他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第一次和濯尔清独处,乌龙一样吐了濯尔清一身,把爱干净又板正的仙首气得“发抖”,当时……“濯尔清”和变了个人一样大笑起来,只是不过几句话功夫,仙首便变回了平日的仙首,他便没有多想。
现在想来……
宁祐惊悚地看着对方带着血色的眼睛,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毛骨悚然……天下最不可能被邪念侵蚀的人,就是仙首了吧……
男人正在执着地让他啃自己一口,试了几次,见他不肯,终于失望地把手收回去,就在宁祐震撼之时,他忽然凑近,似乎只是随口提起:“对了,你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不是那个死板的仙首。”
“我啊、我是濯尔清的心魔。”他把足够把整个人间炸个天翻地覆的话轻飘飘丢了出来,说完似乎觉得不够震撼,补充道:“确切的说……我是,整个天下的心魔。”
什么叫,整个天下的心魔?
宁祐呆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啊,这是他一只狗能听的吗?
男人看向窗外被灯火照亮的夜,似乎觉得很可乐,笑了一下:“……好玩。”
什么好玩?宁祐在他手里不自在地动了动,忽然瞥见那几道肿起来的红痕,有点心虚地甩过尾巴盖住,掩耳盗铃。
“用仙家的话,我是濯尔清体内三尸所化。”男人笑起来,一只手漫不经心地顺着宁祐耳朵、背脊捏下来,又颇感兴趣地去戳弄他软乎乎的肉垫,“笨狗,你知道三尸吗?”
他当然知道三尸……哪个修道的不知道。
宁祐被捏烦了,抖了抖毛。他虽然未曾入门,到底被关在宁家多年,耳濡目染,比普通修者知晓的还多上一些。
“我是濯尔清的愚痴、妄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