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 卸甲发饷
“破虏营有何事发生？”
季晏清眸光渐凝，语调陡然严肃起来。
他曾听季阳提起过破虏营的名号，那是征西军里功绩最为显赫的部曲之一。昔年征西将军季阳率军攻灭西凉后，兵威正盛，途经金牛道攻取益州要地。
适时征东将军韩羽奇袭灭卫，北伐夺燕，携玄甲精锐二十余万雄踞蓟城，随时准备挥师覆灭齐国。
可谓是威震中原，国士无双。
相较而言，征西将军季阳仅有的灭国功绩，则要逊色得多，致使质疑四起，许多朝臣都提议换将攻蜀。
所谓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益州借群山作屏障，关隘为营垒，素来是易守难攻之地，回溯到前朝开国，顺应天命攻克各州，却唯在蜀地折戟。
其割据政权继而存续三十载有余……
因此，朝臣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然而太祖皇帝却相当信任这位屠户将军，修书一封，劝他莫要在意朝臣的看法，其缚鸡尚且费力，更遑论攻城略地乎。
自此季阳专心攻蜀，决意先以兵威震慑蜀地，先取剑门关这蜀道的咽喉要地，进可灭国，退可固守。
俗语有云：“剑门破关，蜀地不存”。
川蜀政权自然在此地设有重兵，守得固若金汤。
但征西将军季阳是邺城屠户出身，靠着成堆军功做到重号将军的位置，那西凉号称铁骑三十万，也没见他冲阵时面露惧意，岂能被一座小小的关隘挡住。
他先遣死士三百，仅携布甲短刀，提前数日混进剑门关内，再在数里开外的地方安营扎寨，装岀要持久作战的架势，用来起到麻痹敌方守将的作用。
是夜，魏王季阳身披虓虎明光铠，手持撼地神武槊，率着两营锐卒从峭壁绝地而落，奇袭剑门关隘。
权势、岁月、地位都没有让使他软弱分毫。
他不仅是炎夏的征西将军，更是化境巅峰修士。
奇袭效果异常成功，剑门守军根本想到会有敌军身穿简易滑翔装备的敌军从天而降，因此防备松懈。
至于滑翔装备的原理……
别问，问就是神奇的灵石工艺。
三百死士与两营锐卒里应外合，作为征西将军的魏王季阳更是身先士卒，先登城楼，手持的撼地神武槊势若铁骑冲阵，猛然挥动一次，便能撂倒敌军成片。
同为化境的敌将，甚至没能扛过二十个回合。
厮杀声震得耳膜生疼，抬眼望去尽是燃烧的火焰与流淌的鲜血，季阳挥动神武槊，悍然斩断立在城头的蜀军军旗，鼻腔灌满着那酷似铁锈血腥味。
说来也是巧合，铁与血的味道竟是如此相似。
向藏在林间的援军发出信号后，季阳转身朝着下楼的阶梯走去，一人一槊，从城楼顶层一路扛着敌军围攻，强行杀出血路，与他并肩的还有一千两百劲卒。
征西军的进攻之矛彻底捅穿剑门关，自剑门关城楼失守，等待多时的援军立刻鱼贯而入，占领这座蜀道上的咽喉要地，后面便是一马平川的益州平原。
剑门关此战，八百劲卒与他们的将军，共杀敌九千六百有余，仅是季阳一人，便连斩首级四千四百。
那所谓人屠的称号，也是自此流传开来。
然而，奇袭剑门关的两营精锐与三百死士却是折损惨重，原先一千两百名士卒，活到天明的却只有三百二十一人。
攻克剑门的捷报传到大明宫，群臣进献贺表，太祖皇帝听闻此事心生感慨，加受这三百二十一人勋官两转，赏银八百两，并将其建制归一，御笔赐字为破虏营。
张忠张勇便是原先的两营精锐，剑门关一役后新建的破虏营士卒。
听闻魏王世子的询问，张忠双眼赤然，握紧的双拳绽起条条青筋，指甲深深嵌进血肉之中。
“破虏营三百一十九名将士尽数身殒，皆是死在刘思成那狗贼手里，老卒......求世子殿下为他们沉冤昭雪！”
说到最后，张忠言语一度哽咽。
即便是征战沙场的彪形壮汉想起袍泽的尸首，怕是也会流下热泪的吧。
“屠杀炎夏士卒，还是在剑门之役立有汗马功劳的破虏营，整整三百一十九人！”
季晏清瞳孔颤动，继而咬牙切齿道：“刘思成那条萧家养的狗怎么敢的......继续说些下去。”
张忠深吸一气，将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鸿德四年，三月初一，怀化将军的副将来到破虏营的驻地，说是要朝廷要补发拖欠数月的军饷，我们听到消息后都很高兴，毕竟全家人就指望这点军饷养活，而且破虏营的将士都加封过勋级两转，相对别的部曲能到手的军饷会多四十两银子。只有一点很是奇怪，那名副将叫我们次日领饷时，需要卸甲到演武场集合，统一发放银两。”
“卸甲，还是踏马的演武场集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