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留步。”
瞧见那熟悉的年轻权宦，季晏清不禁想起他主动帮自己在城郊扣住岳麟的数百燕云骑兵的往事，觉着要卖他个面子，便拱手作揖道：
“督公有何要事寻我？”
“并非是我寻殿下，而是圣上邀世子殿下前往梨园赴宴。”
汪竹双手拢在袖间，恭敬地说。
听闻此言，季晏清都有些发懵，腹诽道这新帝心腹的私会，为何会邀他这种典型奸佞前往……
莫不是场凶险的鸿门宴？
季晏清思索片刻，婉拒道：
“督公说笑了，万寿节梨园宴请的都是有功于社稷的贤臣，我一纨绔子弟哪里有赴宴的资格。”
汪竹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说：
“魏王战功赫赫，乃是国之栋梁，圣上自觉亏欠季家，这次的梨园宴，殿下自然是有资格去的。”
季晏清再度作揖，应道：
“圣上有诏，微臣岂敢不从。”
第三百七十七章 玉箫声动
梨园依皇宫外城而建，背抵龙首山，灞河潏河在此合流，匆匆往东奔去。整座梨园占地百亩有余，假山奇石、湖泊水榭、游廊亭台、琳琅殿阁等自是无需多言。
丝竹乐舞所在，当朝圣上所在，便是梨园。
初秋时节，夏花未凋，绽放的花瓣像是少女白皙粉嫩的纤手抚过湖面，幽香清雅，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穿过曲折蜿蜒的水榭，前方便是玉琅阁，阁中琵琶快弹，难辨雌雄的戏伶舞姿婀娜，水袖流转。
跟戏伶相比，汪竹都算是阳刚威猛的。
柳思礼两鬓斑白，身着黑色绣金袍，目光始终注视着远处的龙首山，不止如此，他看得还要远。
长安，京畿，炎夏十三州、一百五十六郡……
既是炎夏宰相。便要挑好这千钧重担。
不负少年之志，不负知遇之恩。
靡靡之音传来，他微阖眼眸，未曾多言。
宰相府排场奢华，多是用来自污，清贫养名那套先帝看着喜欢，可当朝圣上偏觉着虚伪，弄得他这真喜欢清贫，愿在陋乡箪食瓢饮的都不知如何是好。
君王玩物丧志，他这做宰相的只能鞠躬尽瘁。
一曲歌舞罢，新帝放落玉箫，笑着问道：
“众爱卿觉得此曲如何？”
“微臣如闻天籁仙音，岂敢妄加评论。”
怀化将军抓紧不易的机会，谄媚地说。
若是想得到圣上的谅解，这梨园宴就是最好的时机。
再者，圣上既然邀他来梨园赴宴，就表明还是愿意给他机会的，事情并未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就在此时，季晏清跟着汪竹进到玉琅阁。
这位身为奸佞典型的纨绔世子拱手作揖，说道：
“圣上万寿无疆。”
新帝见他这副模样，轻笑着说：“昔年先帝突破通圣境，都没到古稀之年，万寿无疆的事，朕岂敢有所奢望。”
“先帝荡平群雄，积有许多暗伤，数万亡魂索命所以难到古稀。”季晏清继续说道：“陛下福缘深厚，活到百岁绰绰有余，万岁也不是不能想的事。”
“伶牙俐齿，银舌巧辩。”
新帝放肆一笑，挥起龙袍道：
“来，听听朕新编的乐曲。”
“遵旨。”
季晏清拱手作揖，朝着内堂走去。
丝竹声起，蟒服少年落坐。
来梨园宴的宾客不多，尽是些朱紫重臣，有宰相柳思礼，怀化将军刘思成，银青光禄大夫沈圭……
皆是些他朝堂上的熟人。
季晏清先向那位黑衣宰相行礼，虽然有姬家的恩怨在，但对这位为帝前驱，不计生死的宰相，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敬佩的。
对此，柳思礼微微颔首示意。
他愧为儒生君子，却当得起宰相两字。
捻块果脯点心放进嘴里，季晏清一边听着新帝编排的新曲，一边打量着玉琅阁周遭的景象。
或许是放心皇城禁军的守备警戒，附近并没有多余的龙骧禁军驻守，就连汪竹这位可称御猫的司礼监秉笔，也因诏狱要审问边境的草原部落探子，匆匆告退。
对刺客而言，这绝对是刺杀炎夏皇帝的千载难逢的良机。
当然，季晏清的神识只是无限媲美通圣境界，倘若真有通圣宗师在玉琅阁里隐匿身形，他也是感受不到的。
见魏王世子坦然落座，暗处并没埋伏着刀斧手跳出来砍他，沈圭深舒一气，凑到蟒服少年身旁：
“世子殿下，许久未见，您别来无恙啊？”
“沈大人能来这梨园宴，想必最近是顺风顺水，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季晏清眸光稍显变幻，随意地应道。
没有逼音成线，也没有散出神识隔绝空间，就像是寻常官僚般同沈圭客套着。
这里是新帝常居的梨园，不知道藏着何等厉害的灵宝，新帝若是想知道他与沈圭谈话的内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