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
但纵然是在宦官当中，弱冠之年进司礼监，出任秉笔也是少数中的少数，身为皇帝拔擢的权宦，不悖逆圣意，不擅议朝政，谨慎行事，这是最起码的常识。
否则升得有多快，摔得就有多惨。
季晏清刚刚的询问其实是在试探，试探新帝对他的底细调查到何等程度，是否已有决定削藩的想法。
如此他便能后发而先至……
“玩笑活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魏王为太祖荡平天下立有赫赫战功，又替朝廷征战四方，实乃我炎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当享这万邑王爵位。”
汪竹扬起马鞭，把刚刚那番话一笑带过。
季晏清紧跟在缉事厂督公身旁，朝着皇城前进。
望着远处的朱墙黄瓦，他蹙起眉梢，说道：“如此说来，我也该给督公个免费的提醒，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眼前愈是风光，往后便愈是万丈深渊。”
汪竹捋顺衣袖，敷衍地应道：“殿下不愧是顾国师的高徒，三句不离道家经典。”
“三句三离儒家经典也行，就是要想会儿。”季晏清抬手指天，颇为自满地说。
“福缘越厚，祸事越重，当今福缘之深厚者莫过于殿下，将来的祸事，殿下要小心应对才是。”
汪竹面色如常，客气地将话还回去。
“莫非督公自以为福缘浅薄？”
季晏清挑起如画的墨眉，好奇地问。
“有恩师教导，蒙圣上拔擢，不敢谓之不厚。”
“所以督公也要谨慎些嘛。”
汪竹轻轻摇头，应道：
“我是祸兮福所倚，先来的……是祸。”
……
一盏茶的时间后，汪竹便带着魏王世子自含光门进宫面圣，皇城禁地自然要下马步行，即便是藩王世子也不在例外。自炎夏开国以来，能在皇城内骑马面圣的有韩羽与季阳，二人抬舆而行的也就只有顾云。
“话说回来，圣上是因何事见我？”
季晏清赏着皇城风光，明知故问道。
“等见到圣上，世子殿下自然会知晓的。”
汪竹俯首作揖，继续恭敬地引路。
沿着汉白玉砌成的宫道，到丹墀之上，从右面穿过广化门，再绕宣政殿，便行至紫辰殿前的广场。
相比未央宫的雅致精美，紫辰殿更多的是种睥睨天下的巍峨气势，壮丽的宫殿高十丈有余，屋面平缓恢弘，斗拱贯日长虹，壮丽非凡，两条鎏金的真龙雕塑捧着天外陨铁铸成的宝珠，立在楼顶中央。
远远地望去，渐渐变得毒辣的烈阳底下，跪着名身穿紫袍的朝臣，淋漓的汗水打湿殿前的砖石。
“哎哟，这不是镇守朔方的刘大人吗，怎么就在这里跪着？”季晏清走到前面俯低身躯，戏谑地问。
“原来是魏王世子。”
刘思成抬起布满汗珠的脸庞，仍不忘客套地说：
“听闻大将军挂帅西征，势如破竹，在于阗一战击溃西域叛军七万众，真是令我这庸将好生钦佩……”
他话音未落，便被魏王世子打断道：
“只可惜再往西深入戈壁，粮草短缺，怕是很难再有进展。”
“此地势所致，非大将军之过也。”
“真是凑巧，本世子也是这般想的。”季晏清另有深意地望了刘思成一眼，淡淡地说：“听闻今年草原十八部向朔方所缴的牛羊，除供给朝廷外，还多出四万余头，刘大人看能否调些过来支援西域战事？”
刘思成神色一僵，为难地说：“朔方兵多粮少，实在是难以调粮，殿下不妨找范阳镇守试试，燕云之地向来是兵精粮足。”
“一年前刚去楚彻那边退婚，没给那破烂燕国公府半点面子，现在过去我怕老登埋伏刀斧手。”
听闻楚彻与魏王府不和，刘思成暗自窃喜：
“既然如此……我尽力为之？”
“有刘大人这句话，本世子便很是放心，待会儿见到圣上，我保准替你美言两句。”季晏清微笑着说。
“这倒大可不必……”
就在此时，汪竹从紫辰殿内快步走出，朗声道：
“诏魏王世子季晏清，怀化将军刘思成觐见……”
ps:写两张主线赶一赶进度，不会特别长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紫辰殿内的好戏
紫辰殿内，赵玄穿着袭墨色袍服，不似朝堂上那般尊贵无比。
借着镂花窗透进的光线，他百无聊赖地翻动着《南华经》，时而唏嘘，时而困惑。
待季晏清与刘思成都恭敬地施礼后，他慢悠悠地将《南化经》合拢，抬起眼眸望向殿内的两位。
两人虽自称微臣，却都没把他当皇帝。
区别只是前者想换一个皇帝，后者想自己当皇帝。
赵玄嗤笑一声，不再想书里的鲲与鹏。
他抵着龙椅缓缓起身，走到殿内的过道上，声音竟有几分空灵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