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喂!”神秘来客有些恼怒又有些发笑。

“我错了。”直子姬立即讨饶,“你就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这儿!看!特别痛!”

又是一阵玻璃器皿交击的轻响,伴随着奇异的蜂鸣和直子姬故作夸张的呻■,良久那神秘来客才又开口,但态度已然散漫了许多。

“那魔头年轻时就口才过人、卖相十足,整个霍格沃茨都为他倾倒。但他也仅仅只能洗脑一小撮人而已,余下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利益而聚拢到他身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一小撮人会被他洗脑而别人不会?”

“收起你那当老师的后遗症吧,奥托脑子不太好使。”直子姬忍俊不禁。

“我当老师时从不耐心诱导那群蠢猪思考。”

“因为……他说的,正是他们想听的,对吗?”五郎八喃喃自语。

“难道你会被一条想要统治人类的狗洗脑吗?它朝你‘汪’第二声的时候你就不想听了吧?”直子姬不耐烦地说,“干完这一票,你就滚回东京去守着你和你无辜的女孩,在彻底想清楚之前,别再脏了你的手。”

“纳什小姐!”

“快要到时间了。”直子姬冷冷地说,“站好你最后一班岗。”

第107章 106

那夜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千代记不清了,她只听见一阵齿轮摩擦、沙漏倒转的微弱声响,随即电话就被毫无预兆地挂断了。

关于她是怎样反复思索那些话的,又是怎样洗漱睡下的,千代统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一觉醒来,便望见红日满窗,枕畔摆着一只蓝釉大瓷盘,盘中盛着一抔淡黄色的细沙。

她唤来粗作小婢阿千——原来也叫“千代”1,直子姬嫌不便区分,改作音读——阿千的眼睛细细长长,可是眼珠格外乌黑,让她看上去有些呆气。千代赶紧将昨晚听来、再一次浮上记忆的话语都从脑海里抹去,指着那盘子问她来历。

“是五郎八姐姐送来的,她回来了。”阿千懵懂地说,“她说千代君从未见过沙漠,这是鸟取沙丘上的沙子,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嗯,就是讲您可以通过这些沙来想象沙漠的样子。”

千代闭了一下眼睛:“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啊,就刚刚。”阿千笑道,“赶夜车刚到,累得呦,整个人风尘仆仆的。”

“她人呢?你、你叫她来!”千代浑身颤抖起来,连声音都是。

“她回私家了。”阿千一愣,“她说她开罪了姬君,把一些您不能听的机密擅自告诉了您,被姬君赶回来了,干脆就回私家住几天,毕竟也出去蛮久的了。”

千代低低地“啊”了一声,刨除那些不能见光的一厢情愿,五郎八竟然觉得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吗?她这么坦坦荡荡是为了什么呢?是完全不害怕千代将他们犯罪团伙的内幕捅出去吗?

当然了,别说千代根本就搞不懂直子姬在密谋些什么,哪怕她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公义的天平也不会向她倾斜。公爵的女儿和没落御家人的女儿……想也知道会怎么选!那群铩羽而归、至今都不被允许进入日本的外国魔法使就是她的榜样!

千代浑浑噩噩地又过了几天,五郎八却一次也没有回来过。她问这座宅邸中的其他下人,却无人知晓她私家的住址与电话号码,问得多了,大家甚至都不太确定,首都一带是否真的有这样一家大商家。

但千代明明记得,五郎八第一次被引见给她们时,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声称他们听说过一之濑家“寿鹤屋”的招牌。

“您急着找她做什么呢?”阿千天真无邪地问,“姬君扣她薪水了?”

“不……”千代一看到她就免不得想起那些进工厂嫁人还有进……妓院的话,“是我自己……我想辞掉这份工。”

女仆们面面相觑,男仆胆子大一些,辰雄虽然很是不舍,但仍比较理性:“或许您可以直接去向本家说,千代君。”

对哦……千代梦游一样地过去本家,接待她的是老公爵的妾室,也是侍女出身,她人很温柔,更没有架子,可千代根本说不出辞掉这份工的理由。

“你也知道的,永山。”花子夫人劝解她,“姬君出游在外,赤坂那所房子里更没有一个可靠的人能够支撑,为什么不能等到她回来再说呢?如果你是和辰雄他们有矛盾,那没有问题,我来为你们调停。”

千代一时恍然,原来赤坂屋敷里只有直子姬和五郎八是“外人”,她们与整个西园寺家都没有关系。而剩下的所有人,千代,辰雄、阿千还有桔梗他们,全都是有来历、有根底、最初受雇于西园寺家时被详详细细调查过背景的。

这一认知令她本就不堪重负的心境雪上加霜,只好愈发地将自己投入到学业里去。一旦辞工,大概也不方便来上学了,一想到这里千代就心如刀绞,可这难受里隐隐还有些不安,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自从听过直子姬与五郎八的对话,她就——那座朝日般光芒万丈的学校,学校里令人愉悦的橙黄色空气,仿佛越美丽就越危险。

这学也上得提心吊胆

,没几天,学监就将她叫了去,这也是位强藩出身的夫人,年纪很大了,一手薙刀仍旧耍得虎虎生风。老太太没等千代坐下就开门见山:“藤典侍上周拍电报提的建议,皇太子妃殿下已经同意了。”

千代一愣,什么建议?怎么学监默认她一定知情呢?

“是一项关于扩招的提议,校中学生除了你都是华族,这并不利于宣教。藤典侍希望在社会其他阶层也精心选出几个家世清白、头脑聪敏的女孩子入学就读,既然是女子的典范,就不要分阶级——看着你,我们都觉得这样很好。”